筆趣閣 > 與君闋 >第五十八章 剪不斷理還亂
    宣平伯府陷入混亂,離得最近的京兆府尹遊觀臺先帶人到了,一進門差點被血腥氣衝回去,一晃眼看到顧明朝,心裏直嘆氣,這祖宗出現的地方,那都不是小案子。

    還沒上前去問個安,溫南棲道:“遊大人!這些人包藏禍心,屢次三番要見我夫人,這次拗不過讓他們見了,就兩杯茶!我夫人就……”

    遊觀臺一聽,好啊,這案子好解決,人證物證清晰明瞭!結果衙役剛剛把人拿下,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就喊道:“吾乃南朝副使呂木,誰敢!”

    馬飛思路飛轉,忙道:“大人,下官是清白的,下官願意跟您回去任憑您調查!”

    遊觀臺腦門一抽一抽的跳,嘆氣道:“帶回去。去請刑部的杜大人和大理寺的江大人來。”

    他踱步到顧明朝面前,左看一眼,右瞧一瞧,看得顧明朝想笑,最後抿着嘴道:“大人,莫非我臉上有什麼?”

    遊觀臺道:“不,不是,是本官看你好眼熟。”

    顧明朝道:“大人,我也是人證之一,是否要隨您去京兆尹府。”

    遊觀臺道:“不不不,這種大案子,不在本官的管轄之中,你就等着傳喚。”

    顧明朝拱手道:“下官一定全力配合。那我現在就回去等?”

    遊觀臺道:“哎,不不不,你就在這裏,不要動。”

    耳房裏,劉大夫和臨時找來的穩婆一起,想方設法取出胎兒來,這胎兒已經不是一碗藥能解決的了,忙得衆人汗水打溼了秋衣。一捋一捋的頭髮油滋滋的垂在眼前,劉大夫急得用沾滿鮮血的手抓着,一剪刀剪短了額前留着的鬚髮。

    君平被鑽心的疼刺醒,下體撕開扯碎的感覺被大腦描摹的一清二楚,腹部衝着心口的疼絞得她臟腑移位,嘴裏一陣一陣的酸衝起來,涎水順着嘴角流到耳根,鬢髮已溼,分不清是汗還是什麼。

    明鏡輕輕的給她擦着額上的汗道:“夫人,千萬挺住。”

    君平知道她未說盡的話,柳暗花明之時就在眼前,溫南棲會更加相信她,這個孩子就是紐帶。

    疼痛的聲音粉碎在喉嚨裏化做低吼,明鏡略微思索,便大聲道:“夫人!夫人!你不要再保這個孩子了!想想伯爺,想想你自己,往後日子還長,你千萬不要想不開!”

    溫南棲的聲音在明鏡的意料之中響起,還有他急促的拍門聲,“梁迢!梁迢!別管孩子了!就當他是來替你擋災的!梁迢!明鏡!”

    明鏡趕忙去打開門,鑽出去,她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刺得溫南棲渾身冰涼,溫南棲道:“你,你要寬慰她,我不能進去,你一定要寬慰她,我不在意這個孩子的!讓她放寬心!”

    明鏡紅着眼睛擡頭,哽咽道:“夫人她就是心思太重了……”

    君平的疼痛衝破喉嚨,化作淒厲的嘶吼,明鏡閃身回屋,將門撲上,去抓着君平,附耳低言道:“夫人,伯爺現在與你是同一條線的。活着,來日就有出路。才能不枉費你這大半年的蟄伏!”

    君平眼睛被汗水刺痛,話語從喉嚨裏擠出來:“好……”

    顧明朝坐在堂上,慢悠悠的颳着茶沫,溫南棲無神的立在門前,遊觀臺看着地上混亂的物證就頭大,終於杜鶴徑和江愁眠也愁着眉頭趕來,長公主也在此時趕到,與其說她趕來了,倒不如說她是不緊不慢的算計好了時間。

    長公主道:“有勞三位大人。”

    幾人連忙應付道:“不敢不敢。”

    江愁眠剛要去查看地上的血漬,長公主又開尊口道:“這事情明瞭清楚,一目瞭然,不知三位大人如何看?”

    遊觀臺和江愁眠互相對視一眼,都默默的望向杜鶴徑,杜鶴徑也不負衆望,道:“此事並非私事,還要考量國情,恐不是下官等人可以決斷的,長公主殿下還是等一等。”

    長公主道:“國事?本宮剛要說這個,大人就先說了。那本宮就補充兩句,本宮之子娶和親公主是國事,這孩子自然也是國事,可現在卻被人蓄意謀害,這就是有礙大周,三位大人可要好生度量一下。”

    杜鶴徑道:“多謝長公主教誨,下官只有思量,但這事需上達天聽,斷不能是下官做主。長公主殿下這話可以說與陛下和太子聽。”

    遊觀臺看火候已夠,便上前道:“殿下,就算您覺得我糊塗官司不頂用,但您得相信杜大人,杜大人他向來是秉公執法對,從來不和稀泥,您放心,您放心!”

    長公主道:“這話說得討巧,誰不知道你遊觀臺天天處理的都是百姓的案子,不和稀泥,難不成還要東家長西家短說得人心裏火星子冒?”

    遊觀臺笑着點頭道:“是是是,殿下真是……唉,真是看到了我老遊的難處哇。您放心,這案子,我一定不和稀泥,就跟着杜大人辦!”

    江愁眠道:“下官先看看這裏的物證。”

    長公主也不去看溫南棲如何了,只在顧明朝上手坐下,道:“安樂侯倒是清閒得很,處處都能見着。”

    顧明朝道:“長公主這話說得極是,顧某現在是東家看鬥雞,西戶看蛐蛐,哪裏熱鬧往哪裏鑽。”

    長公主抿了口茶道:“嗤,瞧這話說得,本宮都差點信以爲真了,顧明朝,一人千面並不能苟全性命。”

    顧明朝笑道:“長公主殿下這話……叫顧某好生疑惑,顧某一介質子,能封侯至此,已經是……難得了,還不安樂的活着,還圖什麼呢?”

    長公主聽了只是輕輕挑眉,不再作答。

    剛開始溫南棲還在門口站着,可隨着時間一點一滴流失,半個時辰後他頹敗的轉過身來,長公主看到他的模樣就直皺眉,礙於外人在場,也沒有開口。溫南棲慢吞吞的坐在主位上,道:“勞母親憂心了。”

    長公主輕輕嗯了聲,道:“寒時,給伯爺倒茶。”

    寒時擱在桌上,溫南棲輕輕抓着來,茶盞略有些燙手,他卻覺得這溫度剛剛好。

    這邊杜鶴徑三人已經親自上陣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的地方便告辭離開,顧明朝也自覺的跟着走。

    寒時帶着奴僕都退到屋角上,長公主道:“南棲,這事你如何看?”

    溫南棲道:“一,她和南使串通,要用這個孩子破局;二,南朝覺得她已經沒用了,拿一個也沒用的南使來……”

    長公主打斷他道:“你覺得這些可能嗎?你昏了頭了,她和南使串通?南朝要用她,就不能讓她有孩子,有了孩子還要跟大周交好,那就不能動,不然一頂帽子扣下來,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溫南棲擱下茶盞,撐着頭道:“母親……”

    長公主道:“我告訴你,不要過多將心思放在她身上,結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她,現在跟她聯手的是哪個?不知道。”

    溫南棲道:“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

    長公主道:“幸好你沒入仕,不然怎麼…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

    溫南棲道:“母親,我現在看不到任何得利方,就好像這件事……是真的意外。”

    長公主嗤笑:“這世上那件事是意外?不過是高手下棋俗人不覺罷了。”

    溫南棲道:“母親,就比如徵…武寧公的薨逝難道不是意外嗎?這個裏面沒有得利方。”

    長公主看着他嘆氣道:“你師傅說得對,你就該去踏秋河畔隱居。好了,這事你不要插手了,我來,你只適合當旁觀者。”

    這便血污正堂,那廂卻是風景正好。

    金鈴隨風擺動,馬車晃晃悠悠走到了槐秋關,馬車前的家臣舉起手裏的腰牌,城門迅速打開,馬車裏的少女還不知愁,姐妹私話說着未來宮裏的情深。

    “阿姊,我就想着在宮裏能有知心的姐妹相伴,可巧姐姐也入宮了。若非阿爹不同意咱們一道啓程,哪裏會現在才遇上。”鄧清桉拉着王書柳的手不停的說話。

    王書柳拍着她的手道:“清桉,往後宮裏就咱們知心,阿姊有話先跟你說。”

    鄧清桉道:“阿姊你說,我娘說了,要聽阿姊的話。”

    王書柳道:“清桉,咱們樹大招風,而且燕都近來時正值多事之秋,行事一定要低調,嘴邊萬萬不能掛着王氏鄧氏這種話,叫人拿住了……定要你抄書!”

    鄧清桉連忙點頭道:“阿姊,你放心,我一定不會的。”

    王書柳道:“你放心,阿姊在一日,就會護着你一日。”

    鄧請桉將頭靠在她肩頭上,道:“阿姊,我聽娘說深宮可怕的很……”

    王書柳道:“不怕,阿姊在,阿姊會一直會護着你的。”

    東宮。

    殷別塵理着摺子上的條陳,太子突然道:“閣老,王氏和鄧氏已經啓程,不日便到,閣老可有章程?”

    殷別塵道:“殿下,王氏之母早逝,臨了時將她託付給了鄧氏之母,每逢大日子纔會回府。所以算來她是由鄧氏之母養大的。”

    太子道:“我聽松照提起過,她們毗鄰而居,而且正門相隔不遠,只是常住鄧府。”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