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與君闋 >第一百一十九章 無師自通
    顧長堪看着她,像是無可救藥了,“我們辛苦打拼出來的江山,你要給一個不知道是敵是友的?”

    楊太后轉着手腕上的玉鐲,語氣裏帶着落雪的冷,“顧長堪,不管他是敵是友,五個月之內,我都要把他調教成友,我們不能後繼無人。”

    顧長堪看着她,無奈的笑起來,“好!好好好!你現在已經是一個賭紅了眼的賭徒了,我也勸不動你。”

    楊太后反脣相譏,“咱們不分伯仲,誰也別說誰。你這麼冷心冷肺,你怎麼不殺了溫孤絳都?她現在纔是半分用都沒有。”

    顧長堪臉上僵了下,“我……我的金絲雀……”

    楊太后玩味的瞧着他,“你的……金絲雀……如何了?”跟着他的語氣說話,顧長堪臉色越來越僵硬。

    顧長堪匆匆走下去,“行了,她整日在我府裏,一無權,二無錢,能當什麼用,就是玩罷了。”

    楊太后抿了口涼透了的茶,重重擱下,眸光犀利,“都是賭徒,建文是最後,最後,迫不得己了才能用的,若真能迎來盛世,他做個閒散的王爺,就該知足了……”

    周國燕都,東宮。

    祁疏螢死死盯着案牘上的書信,眼睛疼得厲害,伸出顫抖手去摸上面寫着的“恐時日無多”幾個潦草的字,心尖尖都在顫動。

    繡戶不忍的別過目光,“娘娘,您又要去見殿下嗎?”

    祁疏螢聲音梗在喉嚨上,“我不去說,那……那他要是就這麼……”

    繡戶抓着祁疏螢的手道:“娘娘,您上次幫蘇昭訓的事,太子一定是知道的,他沒有說,可不代表您還可以爲外男求情啊!您要三思啊!”

    祁疏螢看着她,眼睛裏全是淚花兒,“繡戶,我今日不救他,以後,以後我下去了,我敢跟她說,我害怕,所以我沒有救你的師哥嗎?”

    繡戶鬆開她,咬着脣,猛的磕頭道:“娘娘有情有義,繡戶不能拖您後腿,此事請娘娘吩咐。”

    祁疏螢看着上面的字,感覺這些字全部敲進了她的心裏,“在這世上,情誼是最不值錢的玩意兒,卻也是最能讓人瘋狂傾盡所有的東西……”

    繡戶研磨鋪紙,“娘娘,您先寫一封家書告知老爺夫人,免得往後徒增遺憾。”

    祁疏螢提筆半晌,墨水在筆尖匯成一股,最後落在信箋上,像桃花源裏找不到入口的凡人。

    提筆半日,落筆兩行,離家的孩子早就無師自通了“報喜不報憂”。

    “久寄宮檐下,唯思少年事。餘事皆安,勿念。”

    祁疏螢將信仔細摺好,摸了又摸,交給繡戶,無奈道:“這恐怕是我最後一封家書了,卻還是些不中用的廢話,不知道父親母親和小妹,他們過得如何……”

    繡戶抹了眼淚道:“二小姐應當還不錯,聽宮人說,最近的新貴荊襄九郡巡撫沈延大人正在找冰人去提親呢。”

    祁疏螢眉頭緊鎖,沈延……荊襄九郡……每每與荊襄九郡相關的東西,她都得仔細琢磨,荊襄九郡近四十年來一直是大周的心腹大患,巡撫如流水,土皇帝似山立。

    她連忙扯過來一張信紙,想趕緊寫信告知父親,這婚事怕是不太行,得再斟酌一下,荊襄九郡的巡撫不是這麼好當的。

    而且沈延把蘇循己送進了雍昭侯府,這事縱然他沒什麼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個局,是一個沈延不得不入的局,但以後,無論什麼時候,總會有人把這事拿出來提一提,說一說,她的婚事已經身不由己了,妹妹的決不能再出這種差錯了。

    可是一口氣寫完了這些,看着又覺得多餘,父親在朝三十餘年,能不能知道這些嗎?這信還不能保證直接送到祁府,不被胖人知道,若是落入旁人之手,這就是懸在祁家頭上當刀了。

    祁疏螢仰頭嘆氣,最終還是把信捲起來,放在火舌上燒了,淚珠落到手臂上。她一時間只想到,原來夏天的眼淚都是滾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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