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與君闋 >第一百四十一章 滿盤皆輸
    竇思源從來不是謝松照溫潤儒雅的那一掛,他出使的地方都是欠錢欠糧的,長此以來,他的嘴就是氣不死你是我的過錯。

    聽到楊太后問話,竇思源嘖嘖有聲,「我當你們是君子,原來都是一羣小人啊!搶了別人的東西,還要問人家,你拿多少來換?」

    之前被他一直打斷話的大臣怒道:「什麼小人!難道什麼都不給,我們白白放人嗎?」

    竇思源輕輕的翻了個白眼,「也是,搶了人家東西,還要贖金的,那都是強盜,連小人都算不上。我還跟你說什麼禮義廉恥呢,白費口舌,相鼠罷了。」

    對方直跳腳,「我我我!我堂堂著作佐郎,我是相鼠?!」

    竇思源理了理袖子,反問道:「不然我是?我尋思着,我華夏衣冠不絕,禮儀不滅,我乃華夏子孫,這禮儀上是沒有毛病的吧。」

    著作佐郎大人快要氣暈了,楊太后止住這個有些失控的局面,「竇右卿和謝侯爺不太一樣。」

    竇思源擡頭笑道:「那是自然。人間都有百態,人自然也不盡相同。」

    楊太后指甲輕輕磕着杯沿,「哀家方纔問,周太子想用多少換謝侯爺這個問題,竇右卿還沒回答呢。」

    竇思源有意要拖時間,「楊太后,貴國與我國向來是山月同川,我國也在貴國危難之際多次施以援手,貴國現在卻扣押我朝雍昭侯,而且獅子大開口,只怕以後,不會有國家再願意同陳國來往了。」

    顧長堪將手裏的橘子皮扔出去,「不來往又如何?本王求着他們來往了?」

    竇思源乜了他一眼,彎腰笑起來,「王爺好單純。你想想,若非是貴國太后與北邊的匈奴聯合,那您的鐵騎,是怎麼破開代北王城的大門,而代北又是爲什麼,等不來援軍?!」

    顧長堪看着上面的楊太后,臉色越變越難看。竇思源將橘子皮給他踢回去,「王爺,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說話還是要注意些,盟友這東西,不能錦上添花,但好歹還是能雪中送炭的。」

    滿殿無人說話,因爲沒有人拿的準現在顧長堪的心——是和以前一樣,還是偏到了溫孤絳都身上。

    顧長堪眯着眼睛道:「但現在,陳國沒有盟友。」

    楊太后聽到這一句,恨不得上去拿橘子皮堵了他的嘴!

    竇思源一聽這話,微微一愣,笑道:「王爺真是……天真爛漫。是,陳國現在沒有盟友,也不可能會有,也許以後也不會有。畢竟沒有人想自己的使臣被扣押,還要給贖金。還有就是……陳國的待客之道,真叫人失望!」

    著作佐郎再此躥出來,「什麼叫我陳國的待客之道叫人失望?那一樣短了你?!」

    竇思源被袖子蓋住的手活動了兩下,「著作佐郎是吧?」

    「昂!」著作佐郎挺了挺胸脯。

    竇思源陡然沉下臉,「你們還好意思說這叫待客之道?!城門外的十里長亭無人迎候,進城了,連一杯熱茶都沒有!現在,在這大殿上,你還不知悔改,在這事誇誇其談,這是什麼待客之道?你是哪家的?說出來丟丟臉。」

    楊太后眼看這沒有給到下馬威,倒適得其反了,只能出聲阻止,「竇右卿見諒……」

    竇思源立馬轉回來,微微頷首道:「見諒見諒,自然見諒,畢竟陳國是大忙人,不知道您現在計劃屠了哪座城?」

    「竇右卿,今日天色不早了,我叫人引您去館驛歇息罷。」楊太后笑得和顏悅色,只是她臉上再沒了菩薩樣。

    竇思源冷笑着正了正衣冠,拂袖出殿。

    衆人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外,著作佐郎出列哭訴,「太后!臣……」

    「行了。」楊太后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誰知道這個竇思

    源和謝松照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顧長堪面前是一堆橘子皮,「他的嘴是迎面而來的刀子,謝松照的,那是綿裏藏針。」

    楊太后皮笑肉不笑的接話,「真難得,你居然還能說的這麼貼切,剛纔他一說話,滿殿的人,全成了鵪鶉。」

    顧長堪起身將案几踹翻,「窩裏橫。」快走到殿門口了,又停下來吼道:「都死了?走不走?!」

    楊太后看着殿內的人走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鵪鶉,走了的也難堪大用。看得她直捂着額頭嘆氣。

    念一輕輕給她揉着,「娘娘,然大人他們留下嗎?」

    楊太后擺了擺手,衆人如蒙大赦,魚貫而出。

    「娘娘,鍾筠近年閒置了,怎麼打發了她?」念一揣度着這個鍾筠還有後用。

    楊太后想了好一會,「哀家也不知道把她放哪兒,暫且先在照以前的來。哀家要去看看顧明朝。」

    念一福身推下去安排。

    楊太后看着珠簾前的龍椅,心下一動,只要她想坐上去……不,不行,她積攢了一世的賢名!楊太后收回了撥開珠簾的手。

    聽雨塢。

    「公子,我們什麼都不做嗎?」尤達看顧明朝自奕,看得瞌睡連天。

    顧明朝捏着棋子沉吟,「不用,沒有必要了。我們現在只用等,等一個合適的契機,我們見到了先生,就可以商量如何把這裏,掀翻了。」

    黑子落下最後一粒,困龍之勢已成,白子再無生路。

    尤達隨意的問,「公子,你不怕這裏的人攻心嗎?說你叛國。」

    顧明朝嗤笑,「百姓水深火熱,他們載歌載舞。我跟着先生,學的是爲天下黎庶求生的大道,不是謀一國之君的小道。」

    尤達轉身,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公子,你說這話的時候,真的像侯爺!」

    顧明朝端詳着這既定的棋局,「千年的世家,流水的皇家。他有傲視天下的底氣。」

    尤達連連點頭,「您說這個我知道,我之前在江左唸書,師父說過這句話,「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家。」皇帝治國要靠世家,打仗要靠世家,沒了世家的支持,皇家就是空架子。」

    顧明朝略感稀罕的道:「你還念過書?」

    尤達挪挪屁股,坐到臺階下去曬太陽,「自然,我們是侯爺的近身侍衛,唸書是必須的。公子知道遠岫吧,他是我們這一輩裏面文武雙全的,單獨出去,那都能被當成公子的。」

    顧明朝仔細回想了下侯府裏的婢子侍衛,感嘆道:「世家的底蘊是真的深厚。近三代的孔家人都在周國入仕,你知道這事爲什麼嗎?」

    尤達搖頭,「這些事情我不會知道的,除非他已經變成了書。」

    顧明朝自嘲一笑,就算孔家在陳國入仕,那陳國也是扶不起的阿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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