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與君闋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反反覆覆
    「死了。」歸鴻將刀插回鞘中,憐憫的看了眼溫孤絳都。

    謝松照輕聲道:「她的子民被屠戮殆盡,我怕她會以牙還牙。蒼月,你去試探一下。」

    竇思源沉默的看了站在一堆屍體中間的溫孤絳都,頷首慢慢踱步過去。

    另一邊楊太后看着顧明朝從滿是袖子裏摸出來謝松照的官印,半晌,終於退步,「好。念一,你去拿紙筆來。」

    顧明朝道:「我無需紙筆。」說着將衣袖的內襯撕了下來,就是坐下,鋪在腿上,「我用這個寫,這雲霧綃每年燕都裏只有五匹,三匹都在雍昭侯府,府裏除了我,也沒有人穿。再蓋上松照官印,太后娘娘,這誠意如何?」

    楊太后不做聲,看着他用指尖就着傷口上的血,在絹帛上金鉤鐵畫,看得她眉頭深深皺起。

    顧明朝站起來,「太后娘娘請細看。」

    楊太后微微舒展了些眉頭,要將文書收起來,顧明朝卻道:「太后娘娘,不給松照過目嗎?」

    謝松照強撐着要闔上的眼皮,聽到叫他,擡起頭來,「何事?」

    顧明朝看他額上冒出細細的汗珠,頓時懊惱不已,這字什麼時候不能看,真是蠢貨,非得現在給他看,手上還是將絹帛展開。

    謝松照只一眼就愣住了,若非他現在手腕痛得厲害,恍惚都要以爲是自己寫的了,「你寫的?」

    顧明朝輕聲問,「像嗎?」

    謝松照頷首,「如出一轍。去吧。」

    顧明朝垂着頭疊好絹帛,雙手交給了楊太后。

    楊太后頷首,「哀家的文書,即刻發出。」

    顧明朝拱手道:「有勞。」

    看着楊太后的進了宮城,回頭火急火燎的跑到謝松照身邊,「你……」

    「侯爺,剛剛接到大帥消息,已經控制了城牆上的守衛!」陶成抹着臉上的血,笑得能看見大牙。

    顧明朝從旁邊伸出腦袋,「你們去幫忙吧,我這邊已經沒事了。」轉頭對着尤達招手,「快去,把太醫院的太醫全部招來,院首帶去最近的屋子。還有能用的止血的藥都帶上。」

    竇思源那邊有了結果,他勸不了溫孤絳都,一臉爲難的回到謝松照身邊,「松照,我……唉,我母親是代北人,對於她,我是在說不了重話。她想放火燒城。」

    謝松照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顧明朝正在一旁思索怎麼把他弄到嘆氣,「帶她去燒攝政王府。把顧長堪的屍體給他,讓她報親友被毀屍的仇。別問他了,他……睡了。」

    竇思源剛剛挪動的腳步又轉回來,「什麼?睡了?!哎呀,這哪裏是睡了!這是暈了!你趕緊抱他去太醫院啊!別背!一起一放會頭暈……」

    話還沒說完,顧明朝就抱着人走了。

    城牆上江寧清點完了人,伸展雙臂,「人都處理好了嗎?」

    「大帥,這話聽着怪像是咱們暗殺了他們,您換個說法嘛。」屬下眉飛色舞的搖了搖城牆上的旗幟。

    江寧笑着踹了他一下,「再抖機靈,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屬下放開旗杆,「大帥放心吧,人都處理好了,都關着呢。大帥啊,這一切都不像真的。」

    江寧將沾滿了鮮血的披風扯下來,「是啊,挺不真實的。半個月不到,臨淄就在我們手上了。」說着將披風疊成了塊,「走,我們去看看他們那邊。」

    屬下去接披風,江寧卻把它揣進懷裏,「做什麼?這是我夫人親手做的。」

    屬下:我就不該多此一舉!

    沿途的家家戶戶依然緊閉門窗,街道上雷鳴般的馬蹄聲像是秋風過耳。

    宮牆下的房間裏全是傷員在呻喚,顧明朝死死拽

    着謝松照的手腕,彷彿只有他脈搏的跳動才能安撫他心尖顫動的慌張。

    江寧按着他的肩膀,「你去處理事情,我守着就行。」

    顧明朝固執道:「不……」

    「不什麼不?蒼月剛剛跟我了,他有意要把這事交給你處理,這是你在燕都立足的機會,你要辜負他?」江寧不耐煩的把他扯起來,顧明朝怕牽扯謝松照的傷口,立時就鬆手了下。

    「別磨嘰,我在這裏守着,什麼妖魔鬼怪能帶走他?大不了我拿內功給他吊氣。快去。」江寧就差上腳踹他了。

    顧明朝被他推到了門外,還不忘跟太醫囑咐,「無論用什麼法子,一定要救他!聽見了沒有!什麼珍惜藥草我都能弄來……」中文網

    「行了行了,磨磨唧唧的。」江寧一下將門撲上。

    竇思源盯着謝松照沒有血色的臉嘆氣,「唉,他十五歲,一腳踏進燕都那灘渾水開始,就是松照一點一點教的。自然要親近些。」

    江寧洗了下手上的血漬,「他的徒弟不他自己教,誰教?」

    竇思源轉頭幽怨的盯着他,「雞同鴨講。我跟你說,人家這樣害怕,是有原因的,你跟我說什麼?」

    江寧擦了把臉,「誰不擔心?他一步三咳的時候我更擔心,他現在躺着,太醫說沒有大礙,我反而更放心。」

    竇思源湊到他面前,「江帥,就你這奇怪的想法,尊夫人,真的沒有打過你嗎?」

    江寧擡頭,「爲什麼打我?」

    竇思源:……是我多嘴了。

    江寧上前摸了下他的脈象,「你們下的藥,挺足啊。」

    太醫看着他回頭,兩股戰戰,頓時跪下,「將軍啊,不用猛藥,恐怕這位公子的性命不保啊!」

    江寧猛的轉身,「什麼?!他不是捱了兩刀嗎?怎麼會……」一下子想到謝松照跟顧哲安說啊話,咬牙恨齒道,「他之前不是風寒?」

    太醫迷茫的看着他,「什麼風寒?這位公子不是風寒啊……」

    竇思源蹭的起來,凳子滾出去老遠,「什麼?!不是風寒?!」

    太醫身體亂抖,「真不是風寒啊!他……」

    「侯爺之前是咳喘氣逆,氣結症積,心腹疼痛,心神不安,悸驚少眠,脾虛食少,加之最近又溼寒浸骨,手腕本就傷損過,不宜提重物,他卻拔劍迎敵。現在更是積重難返。」漼辛理端着藥碗從後面進來。

    竇思源繞出案几,「那現在怎麼辦?」

    漼辛理伸手試了下溫度,「怎麼辦?你問我?我是軍醫,我又不是神醫。」

    「你……」江寧拽住要發怒的竇思源,「大夫,你是軍醫?」

    漼辛理捏着謝松照鼻子給他把藥灌下去,「是,我是林帥派在侯爺身邊的軍醫。侯爺的症狀太過嚴重,他之前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告訴你們,現在他都這樣了,我就直言不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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