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與君闋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以德報怨
    裴欽興奮地站起來,將酒遞給顧明朝,“大爺,蹲了這麼久,終於來了!你守城,我去。”

    顧明朝也不廢話,翻身上馬,直奔城門而去。

    春三月的尾巴上,已經有了些許暖意,城上的士兵跺了跺腳,都張弓拉弦,全神貫注地盯着遠處飛揚的雪屑。

    “侯爺,我們不去幫忙?”尤達眯着眼睛看焚城山的被風捲起來的旗幟。

    顧明朝搖頭,“他帶的兵已經足夠,我們等了這麼久,蒙古終於出手了。”

    尤達跟着他走,“是啊,燕都那邊這一次的處事完全跟着咱們北疆的腳步,沒叫蒙古佔便宜。蒙古和燕都談了一年的和親,互市一直僵持不下,蒙古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顧明朝嗤笑,“他費了這麼大力氣布的局,要現在燕都都還看不出來,那就不是風譎雲詭的帝都王城了。”

    尤達也笑,“是啊,還是侯爺這一手玩得漂亮……哎,公子你看,裴郡王這就回來了?!”

    裴欽拎着人頭衝他招手,“是蒙古的王室!”

    顧明朝下城樓接他,“王室帶着百來人的步兵突襲?”

    裴欽翻身落下來,“我也奇怪啊,你看,我還把他臉給劃拉了兩刀,但確實沒有什麼人皮\面具,聽俘虜說,叫戈……戈什麼來着?”回頭看着副將,“去給我把他帶過來,再問問。”

    “布特戈奇。”顧明朝盯着那張死不瞑目的臉緩緩道。

    裴欽將那張臉又轉過來看了看,“嗷……對!我跟你說,我讓兩個小囉囉把這個頭的身體給他們大汗送回去了。”

    顧明朝挑眉,“不出半月,蒙古必定出兵。”

    裴欽將頭提起來,和他瞪着眼,“來就來,我在這裏等了兩年多了。就等他們!”

    “裴郡王——我們將軍問,需不需要援軍?”謝灝南的副將華桐策馬狂奔。

    裴欽將頭擲過去,大聲迴應,“不用——把這個頭帶過去給他看看!”

    顧明朝突然出聲,“我知道哪裏不對了。”

    裴欽一口風全灌進了嗓子眼,“……咳咳咳……什麼不對?”

    顧明朝眼神凜冽,“史醇挾持退之的最大意圖不是爲了自己,而是他早就跟蒙古勾搭上了!他是叛國了!我現在要去審他!”

    裴欽急急忙忙跟上他,“不是,這怎麼又跟史醇扯上關係了?他挾持侯爺,不是因爲他私下和細作聯絡,侯爺要將他革職嗎?”

    顧明朝語速極快,“不是,自從史醇被抓之後,北疆這邊就安分了,燕都那邊的蒙古也沒有了幺蛾子,而蒙古更是安靜。現在布特戈奇帶着百來人來,根本不是突襲,是來接頭。明白了嗎?”

    裴欽聽地咬牙切齒,“大爺!他挾持侯爺時,那刀直接架侯爺脖子上,鮮血長流把衣領子都染紅了,這回非得讓他脫層皮!”

    顧明朝一腳踢開地牢的門,看着渾身上下連塊好皮都沒有的史醇冷笑,“來人,把史將軍扶下來,本侯要親自伺候他。尤達,拿“寸寸心”來。”

    史醇吐了口血沫,“這地方的刑罰,我都知道,別把白費勁兒了。我……我就是一氣之下不小心傷着退之了。他與我親厚,等他醒來,不會怪我的。嘿……你……”

    顧明朝慢條斯理的將小錘子,各種粗細的釘子,酒,蠟油一一排開,起身看着他,“我與退之,怕是比他與你更親厚吧?那我殺了你,他肯定不會怪我。”

    “我謝松照又不是聖人,你讓我一腳踏進閻王殿,我還要念着舊情原諒你?天下沒這個理。”謝松照披着狐裘站在牢房外,臉上半點血色都沒有,“我父親離世,就意味着人走茶涼,我們往來信件,續的是上一輩的情,你不領情就算了。我父親也沒有教我以德報怨。”

    史醇咧開嘴笑了,“退之,我和你生父,你父親,都是好兄弟。你要因爲一點小事,讓我丟了官,這可不是一家人的做法。”

    裴欽聽得火大,“大爺!好兄弟?好兄弟是他勸你少和地痞流氓來往時,你當衆罵他?還是現在要置他的兒子於死地,要點臉成不?”

    謝松照慢慢靠近他,“史醇,你這一刀,差一點要我命,我若是以德報怨,那何以報德?爲了你能活命,你就要我死,我非聖人,實在做不到放你一條生路。”

    史醇嘆氣,“我罪不至死,謝侯爺。別爲了一時痛快殺了我,燕都多疑,到時候死的就是你了。”

    謝松照笑着偏頭咳了兩下,顧明朝將自己的大氅解下來給他披上,“你回去吧,我來。”

    裴欽看着他這副樣子就來氣,“大爺!”

    謝松照輕聲道:“殺一個人罷了,陛下不會怪罪的。”

    顧明朝輕聲應道:“知道,你快回去吧。”

    謝松照走出牢房,顧明朝瞬間冷得冒冰渣子,伸手揪住史醇的頭髮,獄卒忙上前將史醇解下來,摁着手上綁在木板上。

    裴欽的副將將獄卒全都趕出去,又站在門外守着,尤達也跟着出去,仔細檢查着,防止隔牆有耳。

    “過來幫我把他手指捋直。”顧明朝轉着手上的釘子。

    裴欽幫他摁住史醇的右手掌,顧明朝準確無誤的將釘子釘進手指關節,咔嚓一聲,骨頭碎裂,史醇的尖叫像是颳着後腦勺。

    裴欽眼皮子一跳,“……這叫什麼?寸寸心?”

    “四肢百骸,寸寸連心。史將軍,叛國之人,當受此刑。”顧明朝一寸一寸,挨着將釘子打進肉裏。

    史醇的尖叫在聽到“叛國之人”時,陡然終止,聲音顫抖,“什麼?”

    顧明朝卻不理他,“現在我們證據都已經齊備,不需要你說話了。”

    史醇眼睛放大,奮力掙扎,“不——不啊——我還知道…知道很多!我不要死!”

    裴欽心領神會地上來拉了把顧明朝,“我們聽一聽何妨?”

    顧明朝笑着看史醇,只是笑意不達眼底,“好啊。”

    史醇腦子轉得快,迅速理清楚那些能說那些不能說,“我……我當時是真的被嚇懵了纔會對他動手的,我知道他身體不好,我沒有下狠手啊——”

    顧明朝又釘了枚釘子進去,“史醇,你要搞清楚,我不是聽你爲自己辯解的。你以敘舊爲藉口請他去,又在事情敗露之後要殺他滅口!他昏迷的這十七天,你,除了狡辯,沒有半點後悔,現在說這些,沒有用。再說一句廢話,我給你換件‘新衣’。”

    將軍府。

    “北疆清淨了,我差不多可以回去了。”謝松照吃了藥,竟然頗有幾分興致地看着桌上的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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