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隔着大石,神態憊懶倚靠而坐的白楊君似乎並未察覺什麼異常。
而是以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陸乙繼續道: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你倒是給個準信兒?”
“……”
“準信?”
目光古怪的在白楊君臉上一轉,陸乙才眉頭微微皺起,搖頭露出些無奈道:
“該說的話全都讓你說完了!”
“此時此刻,我難不成還能拒絕?”
說完,更是不等臉上笑意愈發濃郁的白楊君開口,看向兩人之間的那柄渡濁劍道:
“這柄渡濁劍,真能殺的了薛連星?”
“或者說,殺了他留在地星倒影中的痕跡影子,真的有用?”
隨着陸乙這一聲問。
白楊君並未露出不耐煩的神色,而是嘿嘿一笑,以促狹目光看着陸乙道:
“陸乙,這事兒我既然讓你去辦,便有十成十的把握!”
“或者說……”
語氣到此微微一頓。
白楊君看向陸乙的目光才稍微變化少許,露出些古怪道:
“或許在地星倒影中,你依然沒有機會用這柄劍殺薛連星。”
“可若是真被這柄劍刺中,不論倒影中的薛連星,還是虛空中的薛連星……都難逃一死!”
“我這麼說,你可是明白了?”
隨着白楊君這一番話。
與他隔石而坐的陸乙又如何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左右就是不論陸乙有沒有能耐殺薛連星,這柄劍……都有殺他的能力。
或者說,這也是在旁敲側擊的告訴陸乙,他這一次倒影之星恐怕困難重重。
隨着心中帶着些唏噓之意的念頭落下。
陸乙眸中,卻是閃出了淡淡的光。
“可就算再難,這事情還是得做啊!”
心裏最後重重一嘆。
陸乙清楚,這件事他已是真正的躲不開,避不過。
哪怕他此時拋棄一切,聽白楊君的話去什麼‘虛無之海’。
最後的下場恐怕都好不到哪裏去。
或者說,陸乙根本不相信,白楊君會無緣無故的對他如此照拂。
更別說,兩人之間……甚至還因爲‘因果大道’的原因,有着天然的分歧與間隙。
大道唯一。
如今陸乙和白楊君都身負因果大道,他不死……白楊君的大道就永遠不會圓滿。
“此時這樣好說話,或許是因爲我現在還有用……而且他也有信心隨時拿捏我!”
“若這麼說,起碼在我修行至彼岸,或是再度領悟因故大道之前,都應該是安全的……”
心裏念頭猛的一轉。
陸乙眼中剛剛閃出些怪異,就聽白楊君笑呵呵的看着自己道:
“聽你這話裏的意思,這事兒是應下了?”
“如此,就好的很!”
伴着這一番笑聲,雖然白楊君嘴角上揚的角度與之前同樣都顯出些溫潤。
可陸乙也能聽出來。
這一回,白楊君的聲音裏……帶着根本掩蓋不住的喜意。
“若是別人,我可能沒什麼信心!”
眼中笑意愈發濃郁。
白楊君先是盯着陸乙看了足足數息,才輕輕一搖頭道:
“若是你,此事……十拿九穩了!”
說着,就彷彿所有‘悄悄話’都說完一般。
甚至沒給陸乙什麼反應的時間,兩人四周的景色就瞬間一變。
從方纔的幽靜竹林,直接回到了漆黑一片的深邃虛空。
彷彿方纔他與白楊君的一番長談都只是一瞬間。
當陸乙思緒回到被地星天封大陣隱隱照亮的虛空時,他面前不遠的月神族聖女新露仍在那裏不斷呢喃自語,念念叨叨。
光瞧其身上隱隱傳出的氣息就能看出來,那位新珠神主的出現,怕是給她的心靈帶來了極大的打擊。
甚至於,以她真君之境的心境修爲竟都有着魔的意思。
“這是,受的打擊太大?”
眼見聖女新露彷彿瘋癲了一樣,變成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樣。
陸乙不過眉頭剛剛皺起。
他身邊的白楊君已同樣瞧着氣息紊亂的聖女新露,輕笑道:
“看樣子,是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暫時失了智!”
“雖說以真君心智不應如此,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說完更是輕輕一嘆,盯着陸乙道:
“真君與彼岸之間的差距,甚至比真君與凡人之間還要大上無數倍!”
“手段,更是已經堪稱造化。”
“她恐怕是知道的太多,纔會恐懼到暫時失了神智!”
“……”
“知道太多,纔會失了神智?”
聽着白楊君這話。
陸乙眼中閃出些疑惑,直接就將眸光再度投回面前的聖女新露身上。
相比一開始見她時,此刻對方的氣息在陸乙看來,確實好似瘋癲一樣。
“還說要扶持她掌握月神族!”
“此時這樣子,恐怕連爲我出力鬥法……都做不到了。”
眼中先是閃出些無奈。
陸乙就目光一轉,看着一邊笑容溫潤的白楊君道:
“你方纔說那事情,我們幾時出發?”
“……”
“幾時出發?”
就彷彿沒有料到陸乙會突然問到這件事。
白楊君臉上笑容先是一愣,才以一種及其莫名的目光看着陸乙。
一直看的他渾身不舒服後,才繼續目光古怪道:
“辦法我已交給你,此事……你已不應再問我!”
“除非你臨時變了注意,不想在管這事情。”
“否則這差事……就得你自己一個人辦了!”
說完,更是不等臉色驟變的陸乙開口,笑呵呵的接着道:
“陸乙,此事我是真的管不了了。”
“地星有天封大陣籠罩,堪稱油鹽不進!”
“我……也不過是藉着不沉陸才能活動一二,你想說的事情……我是真的幫不了你!”
“……”
隨着白楊君語氣誠懇的一番話。
陸乙原本驟變的臉色先是一愣。
接着,纔在眸中顯出些思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