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前莊德臉色難看,語氣中更是帶着難言的複雜之意。
陸乙又哪裏不明白。
他指的是如今洞天修士高層中,那莫名掀起的‘奪舍’浪潮。
“此事……原來連莊德都察覺到了?”
心中念頭一轉。
陸乙先是眉梢微微挑起少許,才直視着莊德道:
“紫雷宗行知如今已投在我麾下,你覺得……以他的身份地位,爲何如此輕易就降了?”
先是一句話出來。
陸乙卻並沒給神色驟變的莊德繼續開口的機會。
而是搖頭道:
“奪舍之事,八成與那位無涯帝君脫不了干係,不過此時此刻……卻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說罷,更是看着目中隱隱一愣的莊德無奈道:
“莊德,如今正是風起雲涌的大時代,隱於幕後的遠古巨擘更是一位接一位的顯出蹤跡。”
“說實話,若論重要程度……區區一些洞天修士被奪舍這種事,在我這裏甚至連前十都排不上。”
這邊陸乙一聲似包含滄桑的嘆息。
對面原本欲言又止的莊德,這才臉色猛的一僵,看向陸乙的目光盡是驚愕。
“這……這……”
先是嘴脣攢動幾下,將心中茫然驅除。
原本稍顯呆滯的莊德才在眸光閃回些靈動,才臉色難看道:
“公子乙,這些奪舍之物不論身後站着什麼,必然都對地星有大圖謀!”
“若是聽之任之,恐怕後面要遭毒手的就是我了。”
“我寧願死,都不想被別人硬生生磨滅念頭神魂,奪走軀體!”
“……”
“哦?”
見莊德最後一句話不但說的斬釘截鐵,目光中更是隱隱有堅決之意閃爍,陸乙這纔看着他露出些輕笑來。
“莊德,你若是這麼說……這回,是又想求我出手幫你了?”
隨着陸乙這一聲打趣落下。
原本還一臉肅然的莊德臉上,頓時就閃出一縷尷尬來。
接着,才幹笑一聲道:
“公子乙,我自知已欠您良多!”
“可如今洞天宗門之變,已不單單關乎我自己!”
“這一份人情,我只能斗膽討上一討。”
說完,更是衝着陸乙猛的一拱手,道:
“此事您若能幫我處置……哪怕要我當場自刎,都沒有問題。”
“……”
這邊莊德彷彿斬釘截鐵一般的話落下。
陸乙看向他的目光中,則帶出些古怪來。
“又來這一套?”
目中怪愈發濃郁。
陸乙先是盯着莊德看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道:
“莊德,你活着……遠遠要比死了更有用。”
“你在我這裏積攢的這許多人情,莫非都準備人死債消不成?”
說完,更是不等莊德臉上閃出尷尬,已經瞧着他淡淡道:
“這一回我與萬族停戰,爲的是討伐棲霞界的無望天母。”
“不僅我麾下大軍盡出,你與洞天諸多宗門,也會盡數調往棲霞界。”
“伱我的真王之爭,也會一併挪到那邊。”
原來臉上還帶着些尷尬之意莊德先是一愣。
接着,目中立刻就閃出驚愕來。
“連真王之爭都要轉到什麼棲霞界去?”
眼中驚愕尚未散去。
莊德就聽對面陸乙繼續語氣淡然道:
“不錯,我已和無涯帝君談好……這一回討伐棲霞界,我們暫時結爲盟友。”
“……”
“結爲盟友……”
嘴裏先是重複了一下陸乙方纔說的話。
莊德才在臉上露出些凝重,衝着陸乙一拜道:
“虛空魔神之害,洞天諸宗門沒有一人不清楚!”
“若是討伐無望天母這樣的可怖魔神,莊德……必然鞠躬盡瘁!”
“……”
“嘿!”
瞧着莊德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陸乙這纔在臉上閃出些玩味,瞧着他繼續道:
“等到了棲霞界,正好找機會逮幾個奪舍洞天修士的‘東西’,看看這些傢伙……究竟什麼來頭!”
一句話說完,更是將兩人身邊的神通壁障猛的一散,看着莊德道:
“該說的都已說完,你回去之後……諸事如常就好!”
“至於其餘的,就等到了棲霞界再說!”
“……”
“這……”
見陸乙三兩句之間就沒了和自己繼續談話的意思。
莊德眼中先是閃出些猶豫。
可遲疑了半天,也並未將心中想說的話繼續說出來。
只是最後化作一道遁光,直直飛回了殿內洞天修士的隊伍中。
……
……
十餘分鐘後,星河殿後殿。
隨着諸多洞天修士跟着莊德紛紛離開‘周天星斗殿’,回返他們在不沉陸的據點。
鬚髮皆白的梁師古,也再次見到了正在窗邊負手而立,朝着外間眺望的陸乙。
何曾幾時,這個在他眼中只是後起之秀的年輕後輩,已經站到了這個世界不曾擁有的過高度上。
到了現在,更是連整個地星和人族的未來,都幾乎與他聯繫在了一起。
伴着眸中隱隱閃過的一縷唏噓。
梁師古耳邊,已傳出了陸乙帶着些嘆息的聲音。
“梁大師,我看你這神色……似乎對於停戰,還有些不同想法?”
“……”
“我?”
見陸乙猛的開口說話。
梁師古臉上先是閃出些凝重,才搖頭道:
“陸乙,以地星之力,以修行學院之力……參與不沉陸的戰事,幾乎就已是極限!”
“如今與萬族停戰看似是好事,可我這把老骨頭……自認還是瞭解你的!”
“照着你的脾性,若非有更大是麻煩需要解決……必然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磨鍊地星修士的機會!”
“我這話……可對?”
隨着梁師古一番滿是嘆息的話。
陸乙瞧着他的目光中,則隱隱帶出些笑意來。
“到底是梁大師,我心裏想什麼……一下就被猜出!”
一句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