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漢中祖 >第二十六章 太平
    東漢末年裏,董卓就是這般左右跳轉,未贏得太大功績,才成爲“盧植第二”被皇帝撤下。

    當然,比較而言,盧植是真正的智謀之輩,董卓於廣宗等戰場,卻如“小白”。

    劉祈尚不能爲全局憂心,就很快爲自己憂心了。

    “將軍命令,所有招募之鄉卒,全都放下手中事務,明日開始,以近幾日建造之器械,全力以奪廣宗城!”

    半個時辰後,當一名軍吏來到劉祈所處營帳,傳達此項命令後,劉祈便知道,他們這兩日的安逸結束了。

    他本以爲能這般安生下來,待到董卓之後,朝廷換將,黃巾軍勢弱被摧時,尋機爲杜鄉衆人覓得一份戰功。

    但沒想到,當天夜間,董卓親自下達的軍令,令人生出憂慮及無力感。

    生逢於這個世道里,到處都寫着“喫人”兩個字。

    若非他是一亭亭長,又領導杜鄉幾十好人,加上能遇到諸葛珪,只怕早在來到前線的第一日,就與許多人一樣,永遠地躺在了廣宗城下。

    非出門閥世家,或是地方有名有姓的豪族大戶,想要於亂世活下去,都很困難。建功立業,更是癡人說夢。

    從蓋縣往來廣宗路上,劉祈也是第一次見到,東漢末年的亂世下,什麼叫人命不如草。

    戰死、餓死、病死……

    普通人實在有太多死法了,恐有隻有高高在上的權貴們,才能過得滋潤一些。

    就像是對面的廣宗城內,大良賢士張角,其之初衷,或真的是爲貧困百姓而起事戰之,若是真能從根部改變這個時代,自是好的。但顯然,還是沒有成功。卻是直接加速了大漢王朝的覆滅。

    如果沒有張角,本就充滿腐朽,需要一個英明帝王大力革新的大漢,也不過苟延殘喘罷了。

    人常言之太平盛世,而今的大漢,何時才能看到真正的太平?

    收到軍令後,劉祈召集衆人,說道了緣由。

    隨之,他一個人站在營舍外,遙望遠方廣宗城上的火光。

    不知道當下的張角,於廣宗城內,又在作甚。

    就如同劉祈這個小人物,擔心自己還有手下杜鄉鄉卒的安危一樣,張角於廣宗城,也正是在憂心這黃巾軍的未來。

    而今距離起事,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年時間。

    半年時間內,如在初期,他所領之大部人馬,自是勢如破竹。

    但隨後,缺少統一而有力的指揮,這才讓漢軍逐個擊破。

    除此之外,他所領導的黃巾軍內部,多短視之輩,爲各自之利益,或多爭鬥……一件件事下,黃巾軍到了今日這般地步,又有盧植等漢軍卓越將領指揮,是故,敗的並不冤。

    但每想到,他積累十餘年之久,本該乘勢而起,卻爲小人所害,倉促起事,爲今日之果,種下了因。

    張角這位梟雄,內心也難免生出悔恨之意。

    論今日廣宗之圍,張角實際是有預料的,他使得弟弟張寶,進駐曲陽,與廣宗互成犄角,這就是爲了防止某一處城池遇到危機,好做救援。

    可惜的是,漢軍主力之部防守太過嚴密,又有各方面的募兵,源源不斷趕來戰場,這等情況下,想要衝破包圍,便顯得很是艱難,唯有靜待時機。

    而他本人,於當前的漢軍主將董卓,並不懼怕。

    董卓是行走在草原上的野狼,並不知太多中原戰場之打法。

    他張角真正害怕的乃是盧植,盧植連破他所率之部,將其部打敗、打殘,就算是兵圍廣宗,也顯得很有章法。若是繼續沿用盧植的辦法,廣宗城破不遠,城內他和所領之部,也將迎來末日。

    然來的是董卓,而今只會不計傷亡之強取,恰爲城內黃巾軍提供了喘息之力,也正是他願意看到的。

    且除了盧植,張角還擔憂一個人,那就是皇甫嵩。

    數月來,皇甫嵩於另外幾個戰場,也都大獲全勝,殺死黃巾軍無數,這讓張角非常心痛。

    舍內晃動的燈火下。

    張角半握在病榻上,手中所拿的,正是近兩日來,城內想辦法從城外獲取的情報。

    他看了一小會,便覺心中慌悶,不自覺地咳嗽了兩手。

    待伸出手後,看向手掌心的血絲,心嘆自身或時日無多。

    若他不再,黃巾軍該如何?

    戰事又該如何?

    張角亦是明白,他本人就是黃巾軍靈魂所在,若自身有三長兩短,只怕黃巾軍信仰崩塌,再無再戰之力。

    念及此,張角正向出言,喚侍從說些什麼。

    舍門忽然敲響,然後弟弟張梁踏了進來。

    兄弟三人,張角排行老大,張寶乃是張家次子,張梁是爲老三。

    二弟張寶,性情穩重,素有謀略,這也是爲何張角能放心讓之單領一路大軍,之行曲陽重任。而三弟張梁,性情剛猛,于軍事之上,略有謀略,張角於此有所擔憂,故將張梁喚來身邊,好親自以做照看。

    觀察到大兄張角臉色比昨日還要難看,病態之色,更加嚴重,張梁心驚不已,忙走進病榻,將張角攙扶做起,道:

    “兄長,如醫工所言,你還是當多加歇息,斷然不能再這麼操勞。

    你乃是我等黃巾軍之主心骨,一定要好生保養身體。

    而今這天下,被炎漢朝廷所奴役,百姓多困難,也唯有大兄你,才能帶領我等,興這黃天之世,解救天下苦難之百姓。

    但請一定要保重身體纔是!”

    張氏三兄弟,甚是團結一致,箇中長相,也是相似,只是脾氣千差萬別。

    弟弟張梁這般關心,張角早解其意。

    年四十有六的他,身體本不算特別健康,這主要還是原於十多年裏,左右奔波傳教所致。今歲以來,自是越發有些喫不消,積累成疾,方如現在這般。

    爲張梁攙扶,張角緩緩坐在下方小案,喝了口稠密的藥湯,搖頭道:“人一年長,就不得不服老。

    但以我之身體,你也不用太過憂心。

    而以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罷了。

    便是我死,於我等黃巾軍而言,亦非是重點,唯有黃巾軍一同努力下,這世道終將迎來真正的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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