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漢中祖 >第三十八章 忠言
    “亭長不好,裏面走水了!”

    黃三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勁,急忙叫道。

    劉祈面色也有些沉重,張角明知必死無疑,竟是如此果決,使人敬佩。

    恰好看到胡軫率領十幾騎到來,方真也有了一匹馬,於前引路。

    見到劉祈,還有身後冒煙的院舍,胡軫急切道:“反賊張角可是於此?”

    劉祈一禮道:“回將軍,張角正是於內,其欲放火自焚!”

    胡軫大笑道:“好!好!好!

    拿得張角人頭,我必計你大功!”

    他隨之於馬上,望向身後親兵,高聲道:“想自焚?

    便是死了,呈往天子處,也要鞭屍!

    兒郎們,且爲本將衝開這院門,本將要親自拿此反賊人頭!”

    “殺!”

    如此,根本沒有劉祈等鄉卒機會,胡軫親兵,如狼似虎般闖入。

    而見此,劉祈很是迅速地帶領衆人,退到了一側。

    他望向下馬的方真,忙走去,緊握雙手道:“有勞子初了!”

    方真忙一禮道:“只是多跑幾步路罷了,亭長,內中果真是那張角,其與部從,竟也這般束手待斃,可不像我等所識之黃巾軍首領……”

    劉祈瞥見更多漢將領兵於此彙集,想來是胡軫那番動作,引得了旁人警惕。

    他沉聲道:“子初稍安勿躁,待事畢,我再與子初詳解。”

    關乎張角以己爲魚餌,可能放走黃巾軍高層之事,劉祈有九成把握可做確信,然於此事上,除鄉卒親信人外,並不易讓太多人知道,若是讓外人知曉,很容易帶來麻煩。

    方真聞聲,知其中必有內情,而今人多眼雜,確不易張揚,他點頭應下。

    於此時,院舍內,傳來激烈打鬥聲,接着便是笑聲,胡軫那特別容易分辨之聲音,同時響起:“爾等皆來遲了,黃巾大反賊張角,死於我胡軫之手也!

    張角頭顱在此!

    來人,速爲中郎將去信,即言我胡軫手刃反賊!

    還有爾等,可是來遲了!”

    趕來的一應董卓部將,如女婿牛輔等人,臉色皆有些不好看。

    他們一羣人,最先重入城內,又於內城,同數千黃巾軍,與狹小空間,展開血肉博弈,爲了就是官寺中固守的“張角”,大部萬萬沒想到,這份大功,竟是胡軫給搶去。

    若非胡軫乃是董卓手下親信大將,地位比諸人差不多,甚至都會有人生出殺人奪功之心。

    可想而知,像劉祈這等無大背景之人,就算得到張角人頭,那也是保不得這份大功。

    得聞張角身死,城內外漢軍,無不歡呼。

    尚於城內抵抗的黃巾軍,突聞首領之死,先是茫然,感覺天塌陷一般,接着憤怒大喊“爲天公將軍報仇”,廝殺更激烈了。

    拿着張角人頭的胡軫,則與部將說了一句,竟是同信兵前後腳離開,要親自爲董卓送去。

    可想,董卓在收到這份大功後,會有多喜悅,雒陽的天子,收到張角人頭,亦有多歡喜。

    但劉祈沒有絲毫歡喜,當胡軫部將傳來命令,他與鄉卒有功,可於城外暫時協同本部人馬,安營紮寨以做修整後,他隨即率衆退出了這個戰場。

    “亭長莫不是認爲,黃巾軍會拼命?漢軍難道會敗乎?”

    這邊剛出城,李展這個老鄉就迎了上來。

    劉祈爲鄉卒下了封口令,至少今日發生之具體細節,方纔與他同行的清水亭鄉卒,絕不會說出去。

    但如李展等隨行者,也能看出,胡軫能抓住張角,劉祈佈置方案得當。

    這等先見之明,早使人信服不已。

    劉祈指揮着鄉卒,依照胡軫親將王許安排,興建營地,一邊道:“如李亭長所見,而今城內,我漢軍人多勢衆,自不會敗,但死得人會多得很多。”

    卻見黃吉正好走來,聽聞罷,有些不信邪道:“劉亭長此言差也!

    而今黃巾賊首,已經爲胡將軍斬殺,及於此,黃巾軍士氣必然低落,且今聽到城內震天動地喊殺聲,還有城外不斷有我漢軍來往,以殺敵寇,足可見黃巾軍之潰退。

    如此一來,死得更多的是黃巾軍,實以我等鄉卒,若是能跟隨漢軍一道拼殺,無論往何處,那等戰功,也比在此處安營紮寨強得多。”

    這滿滿的抱怨感,聽得劉祈搖了搖頭。

    面對信仰之死,黃巾軍要麼士氣消沉,而做潰散,要麼堅定意志,拼勁全力一搏。

    但他很清楚,至少於廣宗、曲陽之黃巾軍,無疑會是後者!

    曾於東漢末年,皇甫嵩得張角屍首,呈送雒陽天子後,廣宗之地黃巾軍,於張梁領導下,可是重整旗鼓,大破皇甫嵩這位名將。

    皇甫嵩見此,也是不得不選擇固守城池,未理會雒陽傳來的出擊命令,這才保全部衆,待黃巾軍人馬睏乏,糧草斷絕時,方趁機殺出,張梁不得不敗走,後死於軍中。

    何論董卓?

    以董卓性格,可能真如黃吉所言,與黃巾軍死戰,此並非絕妙之機。

    不過,針對黃吉所說,而今已對劉祈信任無比的鄉卒們,聽罷後,竟無一人附和認同,黃吉頓覺臉上無光,哼了一聲,即往一側而去。

    待劉祈走向另一處視察,思索接下來敢如何同胡軫談話,以避免情形出現危急時,方真這位老搭檔走來,望着遠方火把下,黃吉的身影,道:“亭長誠不該婦人之仁。

    黃亭長出蓋縣時,與亭長關係尚可,然自博縣以後,處處針對亭長,顯然多妒忌賢能。

    亭長率我等之部,本是大事者也!

    此中人,或會於關鍵時刻,於背後捅刀子,留之不得。

    尤其當下,亭長可有不少機密……”

    見劉祈沉默,方真接着道:“我知亭長念及鄉黨之誼,不忍做出此事。

    亭長爲人如此,故我等才安心。

    然則,此爲真之忠言。

    亭長以仁義不願爲之,且由真去做!”

    道完後,不等劉祈說些什麼,方真即往一側處事,見黃吉走來,便也想着如往常一般打招呼說話。

    劉祈見如此一幕,長長嘆了一口氣。

    方真忠言逆耳,爲他着想,此間所爲,輕重之間,他又怎會不曉?

    如其所言,成大事,爲梟雄者,誰的手上沒有沾滿鮮血,過於仁義,只會葬送自己,葬送跟隨之衆!

    便是將來,黃吉妻兒,他會好生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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