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於而今,數百年來,形成的門閥世家下,權勢傳承,確也有“種”。
首先,乃是於教育之壟斷。
寒門若無渠道,想要讀書,並以尋得名士門下,難如登天。
如劉備能於盧植門下讀書,那可不屬是“寒門”。
且像諸葛氏這等大族,內部自有獨特教育方法。
而諸葛珪又擔任泰山郡郡丞,必然同泰山郡士族聯繫頗深,像諸葛瑾等人求學,也是於郡治名儒下。
劉祈亦是清楚學習之重要,他便是奪得再多財富,暫時,也難將弟妹送入名儒手下求學,可有了諸葛氏作爲靠山,那自然不同。
大漢之世道,本就不公平。
一些能用之關係,而不用之,最終喫虧的,還是家眷。
故於章氏言畢,劉祈便直接提出了這個請求。
章氏聞之,自是喜悅。
若劉祈一直這般不言道,諸葛家,尤以她本人,心中便是難安。且她於劉祈,一直當做子女看待,其家中弟妹,亦然如此。
章氏當即道:“而今泰山本地,盜匪四起,蓋縣又與青、徐相交,頗不安寧。
待阿祈你歸家時,讓阿瑾一道同你去,好將家人接來。”
“祈代弟妹,先行謝過伯母!”劉祈忙一禮道。
而聽說又有同齡少年少女,一道進學,不論性持重的諸葛瑾,兩個諸葛小妹便喜悅不已。
隨之,見章氏有興趣,諸葛瑾、諸葛亮等人,也都面露好奇,想聽聽他於冀州之事,劉祈放緩聲音,隱去了箇中兇險,輕描淡寫地講述了一遍。
得聞劉祈見過董卓、胡軫,這兩位在冀州戰場之“名人”,還各有獻計,而漢軍大勝同之脫不了干係,諸葛瑾等人別提有多麼崇拜!
又得曉青州刺史胡軫,邀請劉祈隨行,以入州府從事,劉祈卻是辭之,諸葛瑾和兄妹間,難免發出哀嘆。
待得聞劉祈于軍途之中,率部殺敵,其中激烈,諸葛瑾等人,自是緊繃神經……
等到僕從來報,言之午食做好,大家才戀戀不捨地從劉祈講述中,回過神來。
“竟不想劉家大兄,你於冀州行程,竟是如此豐富!”
喫過午食,章氏因身體之由,諸葛瑾同弟妹,陪着劉祈於前院散步,發自內心讚道。
血氣方剛的諸葛瑾,不覺也有些期待,能於戰場殺敵。
劉祈則是搖頭道:“若能憑藉機幾場戰事,使天下平定,百姓能少天災戰亂之苦,也好些!
然則,以黃巾起事後,天下恐難安也!”
劉祈所言,同大漢軍隊,而今於戰場上,贏取大勝之態,大相徑庭。
諸葛瑾少聰慧,以劉祈見識,他不會認爲若此之空穴來風。
他沉吟道:“時今如此,劉大兄可是憂心,朝廷於地方放權,如興募兵之事,會使地方權勢放大,後以危及朝堂。
另以,大漢內部動亂,如西北胡羌、北方如匈奴、鮮卑、烏桓,或也有異動?
大漢陷入內憂外患,難以自保,會危及根本?”
“誠如阿瑾所言,漢天下,自黃巾亂後,雖說過去不足一年,但於未來幾十年,我亦覺得因此,將發生翻天覆地之變。
此中之變,於百姓不易大也!
此亦因漢室之頹廢,當興也!”
諸葛瑾年紀輕輕,能思考到這麼些,足見之膽識、學識過人。
反倒是諸葛亮年少,而今聽得兩眼一抹黑,雙眉皺起。亦不曉他的之存在,會於大漢將來,帶來哪些變化……
然言及此時,劉祈面帶悲憫,這等神色,卻是印刻在了諸葛亮幼小心靈中。
諸葛珪是夜幕歸來。
早上時,從家舍傳來之消息,便知劉祈從冀州回來,然以郡府忙碌,諸葛珪完全騰不出手來,加上他勤政愛民,便是劉祈於妻子章氏有救命之恩,內心原則下,就算天崩地裂,也不會遲到早退。
相反,爲憂郡中之事,諸葛珪近數月來,以泰山太守再度空缺,所有膽子,皆落在他這個郡丞身上,故時常廢寢忘食,足有半月,未有歸往官舍外的家院。
這次若不是劉祈回來,外加上今日下午,從雒陽送來的一份命令,諸葛珪也不會難得按時下了官舍,回往家中。
一入府宅,劉祈便來見禮。
看到劉祈,諸葛珪佈滿疲憊的臉上,由衷嘆言道:“前番離開時,我亦憂思你往廣宗安危。
好在眼下,你不僅平安返回,還能爲朝廷立下大功!”
諸葛瑾立於旁側,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父親。
父親方纔回來,怎曉得劉家大兄,於冀州有功勳立下?
莫非……是朝中獎賞,正巧下發到了郡中?
諸葛瑾猜對了。
胡軫離開冀州前,爲感謝劉祈所贈予他的大功,還有財寶,專程向雒陽去信,又將劉祈功勞表彰了一番。
但以劉祈不及弱冠年紀,該當以何職,這在當值的官吏中,引起了不少爭議。
所以,纔不斷推遲。
至今日,伴隨着第二批,關於冀州戰事中的升遷任命文書,下發地方,關於劉祈之獎賞,也恰是於今日,到了博縣郡府。
以諸葛瑾所問,注意到諸葛珪神色變化,劉祈即知,以他前番軍功,朝中獎賞任命果然是下來。
而今,朝廷所賞,還不低!
否則,以諸葛珪性情,臉上驚色,斷不會遲遲難以消除。
劉祈心下有數,他忙回道:“伯父過譽,便是祈能得立戰功,亦非一人之功,乃是同僚共同努力!”
劉祈此間態度,諸葛珪看在眼裏,心覺自己這心態,竟不如一晚輩,面覺慚愧。
見長子諸葛瑾,次子諸葛亮都仰着頭,充滿好奇。甚至於屋舍外的燈火下,還有幾道影子閃動,顯然是那幾個調皮的小女……
諸葛珪也不賣關子,道:“你且不必如此謙虛,能得朝中恩賞,顯然你之功勞不少,絕非是旁人所予。
即於今次,朝中以任你爲昌慮縣長!
待書令,由郡中下發於你手中,也當籌備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