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瑤穿一身男裝,便和趙德昌楊安三人一起出發前往青雲寺。至於張平,早就勸不動趙德昌,自己也毫無武藝在身,自知去了便是拖後腿,就呆在府中不曾出門。
約莫半個時辰後,三人來到青雲寺門口。
早晨離開之時,還是敞開寺門,現在卻寺門緊閉。三人對視一眼,轉進一邊的小路,從僻靜的後院翻身跳上牆壁,來到寺廟裏。
後院一切正常,只是開闢出來的菜地荒蕪了。再往前,是和尚住的臥室。門和窗都緊閉,隱約可見交談的聲音。三人躲在一旁偷聽,只聽見:
“二當家昨晚被那幾人殺害。這可如何是好?
小北說,他逃回寨子裏,好像感覺到有人在後面跟蹤,只是往後一瞧,什麼人影都沒有,只有鳥在飛。”
“傳話回去,讓大家最近都安分待在寨子裏,別出來了。”這是一個聲音比較渾厚的男人發出的。但是劉瑤幾人不知道這是了空還是了沒中的哪一個和尚。
“是,大當家!”兩個人十分恭敬地說。
須臾,屋子裏傳來腳步聲,三個人趕緊躲開。
出來的是了無。
只見他纔打開房門,就四處張望一番,纔將門關上。早間穿的僧服已經換下,現下穿着粗布,又從旁邊的棚子裏拿了頂帽子,就從後門匆匆離開,方向正是之前侍衛追蹤而去的清風山。
楊安打了個手勢後,就施展輕功跟了上去。
留下趙德昌和劉瑤躲在一邊觀察另外兩個人。
“果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能想到清風寨的賊首竟然躲在寺廟裏當和尚。”兩人湊在一起,小聲說話。說話間,帶出的氣息撲在對方臉上,小小的熱氣,竟讓兩人都紅了臉,劉瑤微微低頭,往一旁轉,趙德昌目不轉睛看着劉瑤,傻傻地笑了。
嘎吱一聲,是房間裏的兩個和尚都出了。
他們一個往廚房的方向走,另一個往大殿走。憑着聲音辨析,去了大殿的是賊首,大當家,另一個只是下屬。
劉瑤和趙德昌互相打了個手勢,劉瑤跟着去了廚房,趙德昌跟着去了大殿。
廚房裏,那人正從底下的籃子裏拿出肉來,放入油和其他調料隨便煮,一邊煮,一邊自言自語地抱怨着:
“都怪昨兒那幾人,不然李婆子在這兒就能煮了,我一個大男子煮飯,像什麼樣子!”
“那我來幫你可好?”
身後傳來一聲清冷的女聲,那賊人還未反應過來,忙扔了鍋鏟,說:“那你快來!”
猛地,賊人復拿起鍋鏟往後一打,劉瑤身子一偏,一手拿住鍋鏟,另一隻手一撒,一陣白色的煙噴出,那賊人歪着身子倒地不起。
劉瑤環視一番,從廚房找出繩子,在賊人身上綁了個死結。四處看看,從泔水桶裏找出一塊黑漆漆油膩膩的抹布塞進賊人的嘴裏。
自個兒在廚房外找到乾淨的水,將手洗乾淨後,才慢悠悠走去大殿找趙德昌。
青雲寺大殿歷經百年,門口柱子的紅漆早就脫落,露出裏面木頭的顏色。門上繪着兩尊金剛像,往正殿走去,裏面赫然立着一尊巨大的佛像,佛像左右兩邊分別立着兩位尊者。
這金身是重塑過的,和門外質樸的建築形成對比。
此時,那大當家並不在大殿內,劉瑤環視一圈,也未見到趙德昌。寂靜的大殿裏,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側耳傾聽,只聽到殿後方又細微的衣服摩擦過的痕跡。
那所謂的大當家被趙德昌拿粗繩捆住,從脖子到雙腳都捆着繩子,嘴裏不知塞了些什麼,斜躺在地上,像剛煮熟的蝦蜷縮着,又忍不住想爬走,可手腳皆被束縛,動彈不得。渾濁的眼珠盯着面前的兩人,憤恨的情緒噴薄而出。
“韓郎君武功精進了不少。”
劉瑤走到趙德昌身邊,仰着頭笑眯眯地誇獎。光風霽月的郎君,羞紅了臉,驕傲地說:“自從那件事後,我可是天天勤加修煉,未曾懈怠。”
“習武之事,貴在持之以恆。甚好甚好。”話音一轉,劉瑤看着眼前着困成麻花的大當家,問:
“這是怎麼回事?”
“他呀,”趙德昌也調整好情緒,略有些無語道:“想逃跑來着,我只能趕緊把他攔下。”
嗯,這般阻攔的方法確實很奇妙。
“來時,我通知了孫世茂,估摸着現在要來了。”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孫世茂帶着大批衙役和侍衛來到青雲寺,見到趙德昌的那刻,他懸着的心才放下來,“郎君當真勇猛。這夥賊匪,常打劫過路百姓,可無論官府派出多少人進了多少次山,都找不到人影。卻不曾料到,賊首到這寺廟裏當了和尚。”
“大人,我想着真正的幾位師父可能遇害了。但是人在何處,我們未曾看到。”劉瑤聽孫世茂的話後,突然想到來這裏好久,都沒有看見其他人影。這真正的和尚,估計凶多吉少。
孫世茂冷靜地點點頭,招呼手底下的衙役去四周搜索。自己則當堂審問這兩個賊人。
原來這羣賊匪是之前附近的地痞流氓,沒有喫食的時候,青雲寺的幾個和尚會那些饅頭給他們果腹,不知何時從哪裏來了個二當家,有天夜裏竟然趁着和尚們不備,將其殺害,又讓大當家和另外兩個賊匪來此當和尚,給寨子裏傳遞消息,如此寨子裏纔算有了進項。
“那二當家呢?”孫世茂問。
地下跪着的大當家怯懦地擡頭看了眼趙德昌,趕緊低下頭,小聲說:
“昨日打劫這幾位,被害了。”
“所以,你就支開其他人,準備獨自跑路。”趙德昌一針見血地指出這人的所作所爲。
“也,也不算吧。大難臨頭各自飛。”那大當家小聲說。
如此,案情逐漸明晰,只是這清風寨躲在深山老林中,不好尋找,孫世茂頭疼之際,去追蹤的楊安倒是回來了。
這次送信的人並不機靈,或者說以爲沒人會跟蹤,因而楊安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他們的老穴。
“寨子裏賊匪約莫有十多人,還有幾名受害女性,和一個專司煮飯的婆子。”
孫世茂聞言,拍着楊安的肩膀連說了幾聲“好好好,可煩請楊郎君繪製下地圖,我再安排人將那羣賊匪一舉拿下。”
一會兒功夫,楊安拿着剛繪製好的草圖給了孫世茂。協同官府來的人一同前去剿匪。
而趙德昌和劉瑤則牽着馬,慢悠悠走在回城路上。
“韓王殿下,如此潦草出行,可是不符您的身份?”兩人並肩走在,劉瑤突然說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