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質的船板下那輕微的敲擊聲愈發明顯,站在甲板巡邏的侍衛也發現了這異常的響聲,楊安和侍衛互相對視一眼,馬上跑回船艙找趙德昌。
瞥見楊安急匆匆跑進來,劉瑤詫異了下,問:“怎麼了?”
“船底有異常,我懷疑又是來刺殺的。”最後半句,楊安是對着趙德昌說的。此時,他和劉瑤想到一處去了,對,就是劉瑤以前給他講的,有一個查案子的人,人出現在哪裏,哪裏就有死人。
楊安曾說,這樣的人怎麼不出現在遼國,這樣他們就可以收回燕雲十六州了。後續,楊安記得不大清晰,印象裏,只剩下師父那意味深長的笑容和一句“不愧是他的孩子。”
劉瑤的眼神別具深意,趙德昌想忽略都難,他不自在地摸摸鼻子,無奈道:“如今,你們怕是要受我連累了。”
說着,對進來彙報的侍衛吩咐全部戒備,準備拿下追殺的人。
劉瑤從懷裏掏出一柄摺扇,月光下閃着細碎的白光,她遞給趙德昌:“這是防身的暗器,危急時刻,拿來用。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望着那雙堅定的眼神,趙德昌的心軟成一片,忍不住握住劉瑤的手,說:“你陪我一起。”
楊安則拿着落星給的藥粉出去了。
黑濛濛的月夜下,一羣穿着黑衣蒙面的刺客躲在水裏拿着利器準備戳破船底,楊安拿着幾瓶黑色的藥水倒在船邊的水裏。
黑色的藥水很快和河水混合在一起。
河裏鑿船的黑衣人一個個開始呼吸困難,嘴裏叼的那根蘆葦管都無法令他們維持需要的氣息。
隨着嘩啦嘩啦的聲響,一個個黑衣人浮出水面。而船板上,舉着弓箭的侍衛們一見人冒出頭來,就往那塊射箭。一支支箭如天邊的流星,快速劃過江面直往黑衣人身上扎。
密密麻麻的箭衝下去,饒是武藝高超的黑衣人也無法招架,更何況,水中似乎被下了什麼毒,他們一個一個開始呼吸困難,手腳不靈便。
眼見,任務完成不了。
藏在蘆葦叢中的小船也現身了,一隻只船駛向趙德昌的大船,一個個鉤子甩到船上,黑衣人藉着繩子,飛身而上,很快,甲板上便亂作一團。船上的僕人也亂成一鍋粥,混亂中,呼救聲,叫喊聲交雜着,隱約可見火光冒出。
劉瑤、趙德昌以及落星等人都在船艙當中,外面刀槍劍戟碰撞聲分外激烈,趙德昌一手拉着劉瑤,一手握住自己的佩劍,神色嚴肅得盯着門口。
突然,從窗口刺進一柄劍,很快,黑衣人便從窗口跳了進來。
劉瑤抓起旁邊立着的瓶子,一揮,瓶子砸在黑衣人頭上,跟在後面的黑衣人也倒在地上。隨之而來的,是一顆黑色的帶着腥味的東西,還在掙扎的黑衣人漸漸停止了動作。
另一個窗口跳進來的黑衣人也被落星用藥藥倒了。
一刻鐘後,外面響聲漸漸停了下來。
很快,楊安頂着略有些凌亂的髮髻走了進來,告訴大家“黑衣人都盡數剿滅了。”
“可有留活口?”趙德昌問。
“有一個,四肢無力的黑衣人,中了藥沒辦法咬舌自盡。”楊安略一思索便想起了一個。
“讓李大審問下。”趙德昌道。
裏面的侍衛領命下去。
此時,趙德昌的臉上沒有剛剛那般溫和。
他端坐在書房椅子上,手裏把玩着劉瑤送的暗器扇,目光陰鷙,嘴脣緊抿,進來彙報的侍衛見此,低着頭恭敬地彙報。
“那人說,有人花錢買您的命。”說完,侍衛的頭更低了。
“繼續。”趙德昌陰惻惻地盯着侍衛。
“他們身上有一個特殊的花樣紋身,應該是江湖上的一個組織。據說,只要花了錢,任何人都可以殺。”說着侍衛遞上了一個紋身圖樣。
張平忙走上前將圖樣遞給趙德昌。
趙德昌接過,掃了一眼,冷哼一聲。隨即,又盯着侍衛“來江南前的那批黑衣人,也是組織派來的,這次也是。怎麼,本王身上有什麼好處,值得這麼多人大張旗鼓來啥本王?”
張平和侍衛兩人趕緊跪下,不敢說話。
“去給我查,這是什麼花樣。查不到,你們也不用來見我了。”
“是。”
翌日,劉瑤走出房門,外面又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劉瑤去船底的廚房,燉了一鍋粥,又炒了火腿和蛋,做個點煎餅,命人端到趙德昌房間。
一夜未曾休息好的趙德昌,虎着一張臉坐在餐桌前,只一眼,笑意爬上臉頰,他揮開盛粥的僕人,自己端着白瓷碗,饒有興致地盛了兩碗粥。
“瑤兒呢?”
“我這不是來了,催什麼呢。”
清冷的嗓音盈滿了笑意,劉瑤換了身蜜合色的長袍,笑盈盈地走進了。
瞧見劉瑤,頸上帶着自己送的東珠項鍊,趙德昌的笑意愈發深了。三步並做一步走到門口,牽起劉瑤的手,二人一同來到桌邊坐下。
“怎麼不多休息會兒,大早兒起來給我做早膳。”趙德昌親暱地拉起劉瑤的手,“你看,手上都有繭子了。”
劉瑤收回自己的手,輕輕推了下趙德昌,眉眼含笑道:
“我怕你昨兒晚沒有休息好,早上特意起來給你做的。趕緊嚐嚐,怎麼樣。”劉瑤撐着下巴,期待地看着喝粥的趙德昌。
趙德昌將粥一飲而盡,又給自己盛了一碗,深邃的瞳孔中映出劉瑤的身影,揚起嘴角:“你做的,怎麼都是好喫的。”
“你就貧吧。”兩人一同將早膳用完後,劉瑤到甲板上透透氣,趙德昌留在書房處理公務。
這一場刺殺,後續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下午便到京裏了,趙德昌看向書房裏放着的禮盒,心道:該想想如何和爹爹說清楚這兩次事件了。
及至晌午,這艘低調的大船停靠在了汴河岸邊。
岸上,韓王府的管家等早已經派了人來迎接趙德昌回府。
劉瑤和楊安等也站在甲板上,望見岸上有一低調的穿着灰色褙子的中年男子正四處張望着,落星一見到他十分興奮地揮了揮手,大聲喊着:
“何叔叔!”
可惜,距離岸上有些距離,那人並未聽見。
落星嘴裏的何叔叔,正是劉瑤早前派到汴京提前尋址的何宜春,劉瑤等人進京的院落都是他一手在打理的。這人當初照顧過落星一段時間,因而落星對其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