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幻鴉樂園 >第172章 鐘聲響徹天國
    倫敦,暴雨如注。

    鐘響穿透雨幕,傳遍整座城市,街上的行人在鐘聲的影響下詭異地律動着。

    大本鐘根據格林尼治時間每隔一小時敲響一次,至今將近一個半世紀,儘管這期間大本鐘曾兩度裂開而重鑄,現在大本鐘的鐘聲仍然清晰、動聽。

    安清律駐足窗前,他的目光穿過泰晤士河畔望去,就能看見那道哥特式的鐘樓,大本鐘巨大而華麗,漆黑的時針爲這座城市彙報着時間。

    15號的聲音繚繞在他耳邊。

    “你真的是個懦夫,律。”

    “你不敢選擇任何立場,這就意味着你守護不住任何人,尤瑞,藍文,他們總會有人在這場殘殺中死去,他們都會死,就因爲你的怯懦和猶豫,就因爲你捨不得犧牲他們的其中一方。”

    安清律清楚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一座孤兒院,雅典娜計劃實施的地點,15號根據他的記憶,在夢境中還原了這個地方。

    倫敦的雨景有着一種朦朧的美感,巨大的鐘塔在暴雨的拍打下依舊高傲矗立,天空不斷地皸裂着,一頭身披着陰影的龍類從天穹的黑洞中落下,砸在大本鐘的正上方,凜然的雙翼撕裂雨幕。

    “你到底在做什麼?”

    “再猶猶豫豫下去,他們都要死掉啦,大家都要死掉啦,他們要在天國列車分個高下了,賭上性命,而你呢,你這個膽小鬼,到現在還沒決定好自己的立場。”

    安清律注視着停在大本鐘頂端的那條龍,他很快收回目光,“我不需要立場,只要我不參與,這些就與我無關。”

    “所以我說你是個懦夫,你不願意傷害任何人,只是放任他們互相殘殺。”

    “簡直虛僞至極,只要血不濺到自己身上,就與你無關,你只是一個見證者對吧?”

    朝着這條漆黑的走廊看去,華麗奢貴的暗金牆紙上,裱裝着一幅幅名貴的油畫:女孩在金色稻田中奔走着的油畫,惡魔從天而降,人類逃竄向地獄的油畫,釘在聖潔十字架上的耶穌的油畫。

    “你既不是救世主耶穌,也成爲不了暴君,儘管你有着最強大的潛力,你照舊會一事無成。”

    安清律隨手打開其中一扇房門,房間裏蜷縮着一羣雙瞳散發着猩紅光芒的孩童,他們的目光呆滯,言行舉止像是一個個低能兒,正不斷地拼湊着手中的拼圖。

    “懦夫......”

    安清律向前走着,他打開第二扇房門,房間裏儲存着各種各樣用於刺激開發智力的藥物,這些藥物多半帶着致幻的副作用,一名戴着眼鏡的老男人將這些藥物夾雜進孩子們的早餐裏。

    “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懦夫。”

    安清律進一步向前走去,打開第三扇房門,房間裏是一個女孩,女孩將自己倒吊在天花板上,花白的短髮向下垂去,遮蔽住她的側臉,她捧着一本奧數書籍,輕輕地唱着那首童謠《倫敦大橋倒下來》。

    “怎麼,你只敢把自己的目光投向那個叫做7號的女孩了,呵呵,她就是你最後的遮羞布了。”

    “是的,你只需要負責找到她,其他的一切都與你無關,你是個明明擁有着扭轉局勢的能力,卻將自己置身於事外的懦夫。”

    女孩唱得很好,沒有跑調,這是她唱得最好的一首歌,安清律聽過她唱其他歌,無一例外都有些不對味道。

    安清律走近一些,但仍舊還是看不清她的臉龐,似乎一層模糊黯淡的陰影籠罩在她的面容上,在阻止着安清律看到她的面容,記在腦中。

    “15號!”

    女孩隨手把那本奧數書籍扔到牀上,倒着身體抱住他,兩人的身軀在半空中交錯。

    她的聲音夾雜着驚訝。

    “你都長這麼高了,只有我還是這麼小,一點都不公平,我也想長高!”

    “15號,你去看過大海了麼,你答應過我的。”

    “那火山呢,真的會噴出熔漿嗎!”

    “那冰川呢,北極熊真的很可愛麼,好想捏捏它的臉。”

    女孩用臉龐輕蹭着安清律的胸口,她就這樣倒懸在半空,一點都沒有要下來的想法。

    安清律嘴脣輕啓,頃刻間,女孩的身軀膨脹開來,轉瞬潰散爲血霧,血液濺射在他的身上,好似透過肌膚滲透進他的心臟。

    15號站在安清律的身旁,爲他抹去臉上的血跡,輕聲地說:

    “她只是.....你用來逃避那些紛爭和選擇的手段而已,”

    “夢該醒了,安清律,”

    “你一直都只是,強迫着自己做夢,甚至你把現實也當作了一場夢,”

    “別再逃避了.......”

    “讓我們變得強大,成爲主宰一切的暴徒,這樣不管誰的性命你都可以救下,你可以停下這場紛爭。”

    安清律低垂着眼簾,他拿起7號放在牀上的那本奧數書籍,輕輕翻開,書籍的每一頁都用蠟筆刻畫着很多圖案,有的是方便來理解題目的抽象圖形,有的是一些純粹的塗鴉。

    穿着病號服的男孩,握着病號服女孩的手,他們一同登上階梯,在歡聲笑語中走向天國。

    沒有傷痛,沒有歧視,沒有強迫的天堂。

    安清律的手化爲漆黑的樹紙延展而出,他用尖端貫穿自己的胸口,血液如同瀑布般瘋狂濺射而出。

    “爲什麼?”15號怔怔地向後退去兩步,臉龐上沾染着血紅,“爲什麼你就是不能面對現實,追着一個夢裏的影子跑,很有趣麼,安清律?”

    “明明還有更有趣的事情,爲什麼你甘願把自己關進囚籠,對外界不聞不問。”

    他聲音顫抖地嘶吼着。

    “到底爲什麼啊?”

    安清律很快癱倒在地上,他逐漸失去意識,身形化爲沙塵逝去,房間裏的播音機中還放着那首《倫敦大橋倒下來》。

    15號沉默不語,血紅的雙瞳中滿是暴躁,他長嘆一聲,向着房間外走去,直達這條走廊的盡頭。

    那頭名爲‘愚者’的怪物,正坐在那裏,用手中的鉛筆在牆上劃出一行英文——

    God is a kid?

    “你這頭蠢驢又在做什麼,哎,真是的,一天到晚的能不能別當謎語人了,”15號蹲下身,扶着下巴,百無聊賴地看着那行英文:

    “這是什麼,God is a kid .......”

    “上帝是一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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