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官志 >第二十一章 燈泡,立館,宗師
    動力武器和充能武器有明顯的區別。

    前者諸如鏈鋸刀劍,工業臂鎧,只要使用者心電值足夠便可以發動,功率大小和檔位只能由廠商設定,即便是再高明的心電使用者,面對固定功率的動力武器也用不出什麼花樣,讓3級的正牌天官和鳳塘礦場的“窯哥”們使用同樣的工業臂鎧,每天能幹的活不會有什麼差別。

    充能武器則不然,它能發揮多大作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使用者本身的心電強度以及運用技巧。

    這類武器的結構相對簡單,原理和電燈泡沒什麼區別。使用者可以自由調整充能武器佔據的心電,甚至可以選擇在一瞬間將自身全部的心電與武器接通,換取巨大的破壞力,只要不超過武器材料的承受極限就可以。

    谷劍秋前世,正是以充能型的刀棍見長。

    “嗡~”

    谷劍秋拿起長棍輕輕一甩,虎頭棍在空氣甩出一道淡藍色的電弧劃痕。

    幾名同樣善用充能兵器的教頭彼此對視一眼,只憑這一個架勢,這青年在充能棍上的造詣便不會差。

    充能武器最考驗心電的收放,經驗不足的武者第一次使用充能武器,經常因爲不能做到收放自如,白白浪費大量的心電。

    又因爲許多充能武器出廠時,廠家會做一個光熱鎢絲,用以標記材料的耐受程度。戰場上偶爾會出現一些不能收放自如的新手,揮舞着時刻高亮的“電燈泡”與敵人戰鬥,看上去聲勢駭人,在內行人眼裏就是十足的菜鳥了。

    反而能信手掃出音爆,光熱鎢絲又不至於大放光芒,劃出如有實質的匹煉,便證明此人心電能收放自如,是浸淫此道多年的高手,剛纔的傅樂梅,谷劍秋便都展現出了這樣的水平。

    “請。”

    兩人都頓了一秒,谷劍秋率先出手,虎頭長棍點向傅樂梅的面門。

    女子不閃不格,手腕向下一翻,手中的齊眉棍暴跳而起,撩向谷劍秋的小腹,逼得谷劍秋不得不退。

    傅樂梅眼見這踢館青年後退一步,抓他身形不穩的空隙,棍如驟雨狂風,空氣藍色的劃痕縱橫交錯,舞成一團雜亂的電蛇,宛如雷雲一般壓迫而來,這是起了一個回合決勝負的念頭!

    “噗!”

    只見一顆虎頭呼嘯間劃破長空,破開成團的電弧虛影,又準又狠點在傅樂梅手中棍子的中段。傅樂梅如遭雷擊,一時間從腳底麻到了手心,長棍頓時脫手而飛。

    這根齊眉棍在兩股力道的作用下沒有旋轉,幾乎是筆直地飛天而起,傅樂梅不甘心失敗,起身欲抓,可虎頭棍已經抵在了她挺拔的鼻尖前。

    最終,齊眉棍劃過一個險峻的拋物線,直直地落入谷劍秋的手中。

    谷劍秋收回抵住傅樂梅鼻子的長棍,任由棍子在引力作用下在手心滑行。

    他將兩根棍子合在一起,雙手平舉走到傅樂梅身邊,一齊奉上。

    “承讓。”

    谷劍秋臉上沒什麼表情,這女子天賦不錯,對拼的嗅覺也很敏銳,在武館街這些館主當中,應該只有那位老者和程英有穩贏她的把握。可說到底,她還是初出茅廬,谷劍秋並沒有那種在小輩身上尋找勝利快感的惡趣味。

    奇怪的是,自己的頭痛耳鳴雖然消失了,可心電並沒有得到增長,是因爲戰鬥時間太短了麼?不應該啊。以前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我輸了。”

    說完,傅樂梅接過長棍,轉身而去,谷劍秋卻見到兩行清淚從她的臉頰滑落。

    “谷師傅功夫了得,傅某佩服。咳咳咳咳咳~”

    傅南枝站了起來,咳嗽地更厲害了:“我這回去準備武館的房契和地契,你準備好錢,明天來拿吧。”

    “什麼?”

    谷劍秋轉身錯愕地問。

    “啪~啪~。”

    劉通帶頭鼓起了掌,其他人也紛紛拍手。

    “谷師傅,你知不知道前陣子你上白鶴門踢館,和你切磋的老者是誰?”劉通師傅開口道:“他叫甘虎。”

    “不好意思,我對江寧武術界並無太多瞭解。”

    谷劍秋當然記得那位白鶴門的老者,純以技擊而論,那位老者的武藝實屬他生平所見,不過海棠歷來將武術尊爲國術,藏龍臥虎,高手如雲。谷劍秋只覺得是自己過去小覷了近代武術界,對那人在武術界的地位如何,並無所知。

    劉通無奈道:“他的爺爺叫甘鳳池,你總該聽過了吧。”

    谷劍秋眼中閃過一絲訝然。

    甘鳳池,兩百年前的母星心電第一人,號稱“見神不壞”。

    此人聞名世界,甚至在今日也是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不僅在於他是百年前的第一,更在於他殺死了海棠大義皇帝,是炎武合三位創始人之一。

    儘管帝國對此向來否認,可昔日鼎盛之年的大義皇帝暴斃卻是不爭的事實。

    有人說他早就被帝國祕密處死,也有人說他去了遙遠的古星尋找突破更高心電的可能,可直到千年未有之大變局的今天,人類屢屢突破心電極限,甘鳳池還是下落不明,應當是死了。

    可官方沒有記載甘鳳池有後代,谷劍秋也沒有聽說過。

    “甘老只是遊歷至此,他和你交手以後,對你的評價很高。”

    說到此處,劉通眼神也有複雜:“他說你是開山立派,一代宗師。”

    “甘老先生謬讚了。”

    谷劍秋面無表情。

    “總之,有甘老爺子的一句話,谷老弟想在江寧開武館,各家武館都認同,我們今天來,就是做個見證。”

    “恭喜你谷師傅。”

    “恭喜恭喜。”

    只是場下衆多的五行拳學徒一個個都面露哀色,不少人甚至淚流滿面。

    谷劍秋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實在抱歉,各位師傅都誤會了。我並不想在江寧開武館,只是想和江寧的武術同仁切磋一番,精進武藝。而且我根本拿不出錢買傅師傅的武館,這件事,不如就到底爲止,各位意下如何?”

    傅南枝有些難以置信地擡起頭。

    他見谷劍秋面色嚴肅,知道他並非開玩笑,頓時苦笑起來:“五行拳號稱黃帝傳藝,至今有千年的歷史,可惜後代子孫不肖,五行拳種至今已經式微,海棠南北三十一州加起來,所傳者不足一百。這家武館,應該是五行拳在母星最後一家武館了。谷師傅,按武術界的規矩,你的新武術已經打贏了母星上五行拳所有的門徒,我沒有資格再在這兒開館了。就算你不在這兒開武館,協會爲了填補空缺,也會安排其他在江寧沒有武館的門派來這立館。相較之下,還是由親手打贏梅兒的你來立館,我更心服口服一些。”

    頓了頓,他又說:“這樣吧,由協會公證,你給我打個欠條兒,錢,等你收了門徒,賺到學費和廣告費。再還給我,但我有個要求。我這兒不少的門徒都是孤兒,你必須收留他們,不能趕他們走。只要你答應我,我和梅兒明天就離開江寧。”

    “算了吧,我不習慣欠人家錢。”谷劍秋大概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了。

    五行拳一脈式微,這位傅南枝又身有暗傷,不復當年之勇,早就到了被國術協會開除資格的邊緣,可五行拳這家武館卻處在江寧武館街上好的位置,遭人覬覦是難免的事兒。

    本地昌盛的門派,在江寧都已經開了不少間武館,不合協會的規矩。

    可如果是外地的門派想摻和一手,這些本地的武道門派第一個就不會答應。

    那位甘虎師傅只是雲遊到此,他隨口的一句讚歎不一定真能讓武館街十幾家武館心服口服,卻是個極好的藉口。

    又能戰勝傅家父女,又得是本地未曾立館的新派武術,這樣的人並不好找。

    谷劍秋在武術界沒有一無跟腳,二無資財,對官面上的律條規定毫無所知,也沒有固定的生源,他能開好一家武館才真是見了鬼。

    “我確實對開武館沒什麼興趣,既然傅師傅你說,是五行拳找不出能贏我的門徒,所有才失去了開館資格,我倒是有個兩全的辦法。”

    谷劍秋走到傅南枝身邊,微微鞠躬:“我願意做五行拳的記名弟子,這樣的話,其他武館應該沒話說了吧。”

    “這……”

    傅南枝一愣,隨即苦笑道:“這也太兒戲了。”

    “五行拳傳承千年,底蘊深厚。我早有耳聞,剛纔你說要賣武館,你的弟子們無不哀拗,歷來窮文富武,能在武館學徒的人非富即貴,傅師傅卻能收留街面上的孤兒,這足能證明,您德行深厚,能做您的弟子,我並不覺得兒戲。”

    “劉通師傅,我這樣做,協會總不至於還能開除五行拳在江寧的開館資格吧?”

    劉通沉吟了一會兒,半天才道:“不能。”

    “那便好,傅師傅,我改日再登門拜訪。”

    谷劍秋撿起自己的臂鎧,剛要離開,又想起什麼似的轉頭說道。

    “各位師傅,前陣子我在逸園狗場見到一位胡師傅,他因爲欠別人的賬,被逼得要和改造鬥犬同臺,武館也瀕臨倒閉,同爲國術協會的成員,各位師傅有時間恭喜我一個素不相識的毛頭小子立館,不如去關心一下他吧。谷某告辭。”

    劉通臉色漲紅,半天才苦笑着憋出一句:“慚愧,慚愧。”

    各家師傅都臉色難看,唯獨程英悠悠地來了一句:“甘老先生目光如炬,這位谷師傅年紀輕輕,可確實有幾分宗師氣度,我是自愧不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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