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到了下一場雪時兩個人已經天各一方,連下次是否能夠見面都未曾可知。
“等兩天之後我有空了。”燕慎庭說。
燕慎庭一貫都是言而有信。
兩天之後的晚上池聽月半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就接到燕慎庭的電話,讓她收拾好,一會兒去滑雪場。
池聽月對着電話高興地應下,掛了之後就從沙發上蹦起來,到書房裏去找自己扔在那兒的滑雪設備。
池聽月動作很快地就拿了滑雪板和滑雪服匆匆下樓。
今天的整個下午都在下雪,現下整個小區銀裝素裹,被茫茫白雪覆蓋,綠松樹枝頭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晶。
燕慎庭站着他的車旁不遠處,微微低着頭,他今天沒噴發膠,頭髮柔軟的垂下,額前的髮絲已經長到了他的眼瞼。
蒼茫白雪之下,他這個樣子不顯冰冷,反而有些柔和。
“看什麼?”池聽月走到他身側,也順着他的視線望着腿邊的花叢,花叢早已經沒有了嫣紅的花,只剩下被白雪覆着的綠葉。
“上次這裏有一隻貓。”燕慎庭用腳尖點了點花叢下的一片地方。
“被人收養了,我上次回家的時候看到一個女生抱着它。”池聽月想不到燕慎庭還會注意到這裏的貓。
燕慎庭唔了一聲,點點頭,擡頭看了眼池聽月:“走吧。”
池聽月將滑雪板和滑雪服放在後座,然後走到前面在副駕上坐下。
車開了半個多小時在一個滑雪場前停下。
池聽月倒是也學過一點滑雪,不過似乎她對滑雪沒什麼天賦,教過她滑雪的宋季深嫌她太笨,教了她兩天都沒把她教會。後來池聽月又因爲沒時間,就把滑雪擱下了。
池聽月站在滑雪場光是想起來自己摔的樣子了,覺得還是得給燕慎庭打個預防針比較好:“我沒怎麼學過,一點都不會滑,等會兒不可以生氣哦。”燕慎庭這麼沒耐心又冷漠的人,池聽月真怕他下一秒就撂挑子不幹了。
燕慎庭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淡:“你要會了也不用我教了。”
“我滑雪真的很笨誒。”池聽月看他沒當回事的樣子,又頗爲認真地陳述。
燕慎庭輕笑了一聲,低低的聲音伴着嘈雜的喧鬧聲:“你笨我早就知道了,不用提前說。”
池聽月:“……”
她不服氣地輕哼了一聲:“除了滑雪我都不笨。”
燕慎庭挑了一下眉,沒說話,一直到走到一塊平坦的的區域,讓池聽月穿上滑雪板。
池聽月穿上後沒等燕慎庭的指示,想試試自己之前學的還記不記得,拿着雪杖嘗試着滑了兩下,沒幾秒鐘的時候就“啪”地摔了一跤。
燕慎庭穿好滑雪板聽見後面的聲音轉過頭去的時候,正好就看到摔在雪地上的池聽月,他滑了兩步到池聽月身邊,彎腰低着頭看她:“身體力行給我看你是真不會?”
池聽月仰着頭回視他“對啊,我怕你對我期待太高了。”
燕慎庭朝她伸出手:“我對你沒期待,不用示範了。”
池聽月握上他的手掌,藉着他的力站了起來,聞言扁了扁嘴:“我也沒有這麼笨吧,居然對我沒什麼期待。”
“要求低不是很好嗎?”燕慎庭說,“這樣就不會失望了。”
池聽月還沒來得得及對他這句話有什麼表示,燕慎庭就開口道:“我給你示範一遍,你先看看。”
池聽月思緒被他岔開,點點頭,聽話地看着他滑了幾步又滑回來,他穿着黑色的滑雪服,在一片雪白中身姿瀟灑。
燕慎庭脫下滑雪板扔在一邊,手裏拿着一根雪杖,在池聽月身旁站定:“你曲着膝蓋的時候,上半身不要站着這麼直。”
燕慎庭走進她,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微微曲着點身子……就這樣,腰腹收緊。”
池聽月聽着他的話,往前滑了一小段——
沒控制住,身子往後重重地摔了一下,一屁股坐在雪地上,痛得她臉皺成一團。
燕慎庭從後面走上來,一隻手拿過她的雪杖,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你剛纔滑的時候身子往後仰了,這樣就會往後摔。你儘量側着摔。”
池聽月拍拍身上沾的雪,幽怨地看着燕慎庭:“就不能不摔嗎?”
燕慎庭將雪杖遞給她:“不太可能,學會了就好了,再試試。”
池聽月接過雪杖,點點頭,在心裏給自己打了打氣又繼續開始滑。
池聽月自己都被自己笨到了,燕慎庭卻是很耐心,一直聲音平和地指導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情緒波動少,池聽月都沒能從他臉上看出一絲不耐煩。
“初學都這樣,慢慢來。”燕慎庭垂着眼替池聽月拍掉身上的雪。
好吧,我得加油。
池聽月給自己鼓勁。
她又摔了幾次之後總算能過滑出一段距離,她在不遠處停下笑着朝燕慎庭招了招手,然而又滑了沒幾步的時候她又不幸的摔了。
這次池聽月真的累得不想動,攤坐在雪地上等着燕慎庭走過來。
燕慎庭身高腿長,沒一會兒就走到池聽月面前,在她面前蹲下:“累了?”
池聽月有氣無力地點點頭:“摔得好痛。”
以爲會聽到燕慎庭鼓勵的話,畢竟他一開始的時候就說過滑雪摔倒很正常。
“那就不學了。”燕慎庭說。
嗯?
池聽月以爲他生氣了,下意識地去看他的臉,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有點痛而已啦。”說着朝燕慎庭笑了笑,想要自己站起來。
“我沒有生氣,”燕慎庭扶着池聽月站起來,“這麼痛不學就算了。”
池聽月覺得這種輕易放棄的話不應是從燕慎庭嘴裏說出來,他連恐高都要克服的人竟然會勸自己放棄,她撐着雪杖站着,說道:“可我想學,你是不是真的嫌我太笨了不願意教我?”
她說話的時候盯着燕慎庭的眼睛,想看看燕慎庭是不是真的不耐煩了。
“臉都被風颳得紅了。”燕慎庭手貼了一下她的臉,看着她問道,“真的很想學?”
池聽月點點頭。
燕慎庭沉默了半晌纔開口:“下一次再學吧,今天也摔夠了。”
也行,池聽月確實被摔得沒什麼力氣了,“那下次你會不會繼續教我?”
“會。”燕慎庭說。
池聽月聞言立刻脫下腳上的滑雪板,彎下腰將兩塊板子拿在手上。
燕慎庭撿起她扔在一旁的雪杖,朝池聽月伸手,挑眉看向她手上的滑雪板。
池聽月不客氣地將手上的滑雪板都塞到燕慎庭手上,朝他笑笑:“你真好,而且今天你真溫柔,一點都沒有生氣誒。”
燕慎庭側着臉看了她一眼:“哦?你喜歡這樣?”
“嗯?因爲我不想你因爲我生氣啊。”池聽月一邊說話,一邊摘下手套,她說着突然將手伸到燕慎庭面前,“你看,我的手都腫了……怪不得這麼痛。”
燕慎庭停下來,拉過她的手看了看,手掌果然腫了一大塊,淤青在雪白的皮膚上觸目驚心。
燕慎庭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剛纔忘記跟你說了,摔倒的時候不能用手撐着。”
“你也不能未卜先知呀,”池聽月抽出自己的手,笑道,“走啦,一點點痛而已。”
其實還是很痛,但是對比身上摔的其他地方來說就沒有那麼痛了,池聽月覺得自己這幾天都得躺在牀上了。
解下安全帶的時候,池聽月覺得身上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痛的,動作緩慢地打開車門,又走到後座拿上滑雪服和滑雪板。
燕慎庭突然出聲道:“滑雪板放着吧。”
“嗯?”池聽月一隻手撐着座椅看向他。
“不是說下次再去學?”
“哦,”池聽月點點頭,“那我就放這了。”
正好她不用提着滑雪板上樓了。
池聽月要關上車門的時候,燕慎庭又突然開口:“傷記得塗藥。”
“會的。”池聽月對燕慎庭揮揮手,“那我上去了,你開車注意安全。”
燕慎庭嗯了一聲,直到看不見池聽月了才驅車離開。
果然不出池聽月所料,她因爲這一身傷足足在牀上躺了好幾天,每天在家裏無所事事。她是一個閒不下來的人,悶在家裏就每天都給燕慎庭發消息解悶,幾天下來,她足以摸清燕慎庭的工作時間。
燕慎庭一個星期總有那麼兩三天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這時候連聽下屬作報告都算是一種休息,燕慎庭聽他們作報告經常一心兩用地給池聽月發消息,弄得公司員工都以爲自己是不是講得太一無是處了,作完報告後忐忑地覷着燕慎庭的表情。
燕慎庭不緊不慢地收起手機,口氣淡淡地對他做的報告只提了一點意見,便讓他照這個方案執行。
市場部經理這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