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被哄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臥室裏,窗簾遮擋全部光亮,牀頭有一盞昏暗的檯燈,光線打在他的臉色有一片小陰影,整張臉分成明暗兩面。

    五官深邃冷清,但眼裏卻佈滿柔情。

    宋壺深懷裏的凝顧,整個人紅彤彤的滾在牀上,一想到剛剛的情景,她就感覺自己頭頂冒煙。

    剛剛喫飽飯,她說要去庭院走走消食,他偏要她陪自己睡午覺。

    當時大家都在餐廳裏收拾,他二話不說,當着一屋子人的面,手窩撐起她的胳肢窩抱起來,往上一提溜,一顛,把她放在自己手肘上就抱上了樓。

    平心而論,凝顧覺得自己真的不矮,比中國女性平均身高不知道高了多少。宋壺深居然像抱小孩那樣把自己抱起來了,甚至綽綽有餘,凝顧整個人都不好了。

    臉上的紅潮久久未散去,但午後被阻擋陽光的臥室裏,她被困在男人堅實的臂膀間,睡意漸濃。

    一覺不知睡了多久。

    凝顧在一陣淅淅瀝瀝的雨聲醒來。

    沒有工作瑣事,在無聊的午後睡到自然醒,黑色濃重的臥室配上細細的雨聲,這種氛圍總是讓人清醒的一瞬間悵然若失。

    她動了動,突然橫在腰間的手收緊,她被帶進宋壺深懷裏。

    嘴脣微啓,“宋壺深。”

    宋壺深很喜歡擁抱,像有肌膚飢渴症,抱的時候很用力,像隨時要把她嵌入血骨。

    他沒睜眼,聲音迷糊的“嗯”了一聲,神志不清依然對她有求必應。

    凝顧聽着雨聲,盯着天花板。

    過了一會兒,實在無聊,手就不由自主的亂動,捏捏耳垂,拂拂睫毛。

    “你想幹嘛。”宋壺深被磨得沒法兒,吊着眼皮看她。

    “你早上幹嘛?爲什麼生氣?昨晚不是好好的嗎?”她想知道他在想什麼,想了一天,沒想明白,很自然就直接問了。

    宋壺深的眼神清明瞭些,沒正面回答她,而是問她:“你昨晚有做夢嗎?”

    秀眉一蹙,她陷入了疑惑。

    做夢?

    凝顧眼珠一轉,急忙慌地扒開他的衣服。

    當她細細查看了一遍他的鎖骨、手臂和手背的時候,反而宋壺深疑惑了。

    “你在幹嘛?”

    “我昨晚夢見喫肘子了。”

    “”

    “是不是我把你咬了,你才生氣的。”

    “”

    男人不相信這套說辭,威逼利誘狀的盤問,“你是想不起來夢見什麼,還是不想說。”

    凝顧邊回憶,邊吞吞吐吐的說:“我夢見了一個小朋友”

    “那個小朋友在畫畫,畫了一個小木棒,會飛的那種,很鬼畜的畫風,還到處展覽然後,我又出現在葉綠園。小姨又走了,家裏沒人,我沒飯喫。我很餓,在廚房找到一個叉燒包。剛想喫,你就突然出現,一巴掌拍掉了我的叉燒包。”

    說着,凝顧還比劃了一下,“那個叉燒包那麼大個!被你拍在地上了。再然後,小鹿姨回來了,給我做了個醬肘子。只給我做,你沒有,你看着我喫。”

    宋壺深:“你昨晚,說夢話了,你喊了阿深。”

    “”

    凝顧沉浸式社死。

    救了個大命。

    所以,她不止咬了人,還說夢話吵醒人家了?

    凝顧小聲嘀咕,辯駁:“誰讓你拍掉了叉燒包。”

    所以,昨晚那聲讓他輾轉反側,膈應到差點呼吸不了的“阿深”,並不是他以爲的那個人。宋壺深突然覺得,早上因爲這事發脾氣的自己,真的是又傻叉又騷包的叉燒包。

    搞清楚這個問題後,宋壺深突然說:“手給我。”

    凝顧伸出手,手心手背翻了翻,“手幹嘛。”

    宋壺深很喜歡玩她的手。

    她的手很好看,“春蔥玉指如蘭花”,指甲修的很齊整,顯得指尖細潤,重點是還很軟。

    宋壺深有意向的捏了捏無名指,問:“那個戒指呢。”

    “什麼戒指?”話音剛落,凝顧突然心領神會,“那天活動帶的戒指?那是主辦方送的,大家都有的,你沒有嗎?”

    所以,那個戒指,跟那個阿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但這樣的解釋,宋壺深仍然不滿意。

    他眉眼間好似聚起一方幽暗的深潭,看似好整以暇,一開口,大尾巴狼的尾巴卻直接糊人臉上般,不留餘地。

    “那時候你爲什麼跟段堂深走?”

    凝顧仰着頭看着他,有些詫異他的直截了當。

    目光半掩,隨即,冷清的瞳孔注視着他,彷彿冷到透過一切,望進他的心裏。

    她說:“那你爲什麼讓人在汐海給我下藥?”

    聲音依然林籟泉韻,倆人相望,他然感覺冰從腳底開始灌滿全身。

    她知道了。

    他幾乎是帶着報復心理,或者說玩弄的心思,甚至做這件事。當時,他還很期待,這個記憶中那麼溫柔卻如此殘忍待自己的人,她在自己親她的時候清醒過來會如何自處?

    雖然他從沒想過遮掩什麼,但她知道了,還是在這種情況下提出來,像是要和自己對峙一般。

    真心最難掩飾,他連呼吸都是冷的。

    “我想見你,但是你不想見我。”

    “你怎麼知道我不想見你?”

    “我找了你很久,一直在找,找了八年,我一次都沒找到過你。”

    凝顧頓了頓,萬端善感,“你聽清楚,這八年裏,我從來沒有避開不見你。”

    這話細聽之下,竟有一番殘忍的意味。

    我從未躲避過你,那麼你尋找八年,依然八年未見,只能說倆人沒有見面的緣分。

    好像電影的慢動作,他們陷入沉默,連呼吸都變得緩慢。

    而他心裏掀起百尺巨浪,面龐卻冷靜得像毫無波瀾。

    她說沒有避開過自己。

    好像有些東西觸而即發。

    男人尖銳的情緒被她撫平,卻又好似肆意生長的藤蔓,橫生枝節,新刺重新尖銳的將他的心房劃破。

    宋壺深:“所以,不是不喜歡我,對不對。”

    沒有人會是一直惶恐想要逃跑的小孩,成長的意義,就是讓自己從自我內部中尋找答案,然後做正確的事情。所以,人才會需要一次又一次打碎自己,撕裂自己,推翻自己,然後拼湊,重組,自己變成自己的靠山。

    凝顧用八年學會獨立行走,不會再做那個惶恐的小孩。

    她靠近他,依賴狀,咽聲,“那天我只是生氣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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