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就打算這麼一直看着它睡覺,卻什麼都不做嗎?”
聽到了男人的抱怨,江堯眉頭緊蹙,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不,我只是突然覺得奇怪。爲什麼它會跑到這種地方來?”
明白江堯話裏有話,男人當即想要詢問更多的細節:
“……你又有什麼想法了,偵探大人?”
簡單吸了一口不夠新鮮的空氣,江堯平靜的解釋道:
“雖然我現在還拿不出證據來,但你有沒有想過,它其實是故意把我們帶到這個鬼地方來的?”
這樣的想法,對於江堯而言並非是危言聳聽,亦非是供人取樂的玩笑話。在他的記憶裏,“舍利”已經不止一次像現在這樣,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駐足等待——
說簡單點的話,“舍利”似乎對他以隨行人員的行蹤是瞭如指掌。
最開始,爲了把握住它這條不可或缺的線索,去揭露所謂的真相,一門心思都紮在上面的江堯沒有過多去在意。可隨着極其相似的情景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面前發生,他也不得不開始懷疑起“舍利”做出這一系列舉動的意圖所在。
對於這反常的一幕,似乎只有一種大膽的假設能夠給出合理的解釋:理應只是一道生前投影的“舍利”,其實還擁有着作爲正主時的意識跟靈性。
如果類似的假設能夠成立,那麼從表面上看,“舍利”似乎是在按照歷史程序的指示行動,但背地裏,它卻是藉着這個合乎邏輯的理由,有預謀地將二人帶到這個早就廢棄了的工廠當中。
“……如果事實真像你說的那樣,那它這麼做的目的會是什麼?”
江堯的個人揣測,並沒有讓男人感到片刻的安寧。雖然表面上看着穩如泰山,可他整個人的心思卻如暴風雨下的驚濤駭浪,不斷地在翻騰造勢——
即便目前沒有證據予以支持,可江堯的推論其實不無其道理。在男人看來,雙方的相遇實在太過巧合,不像是冥冥之中的緣分在作祟。
對於男人的質問,江堯一時並沒有給出明確的回覆。
就在兩人絞盡腦汁,打算想出來個所以然的時候,一道金光竟從他們的身後涌現,其亮度之強盛,不僅叫盤踞此處無數歲月的黑暗徹底慌了神,而且還讓信號彈提供的照明都變得黯然失色。
此次異況的發生,不僅吸引了江堯和男人的注意,還讓正在休養生息的“舍利”有所察覺。幾乎是在光芒迸射出來的那一瞬間,“舍利”睜開雙眼,隨後猛然撐起身體,一頭扎進了無邊的黑暗當中。
“該死……真是有夠倒黴的。”
因爲防備心作祟,江堯只能是眼睜睜看着受到驚擾的“舍利”跑得無影無蹤,然後跟着男人一同回頭,直面新的變故。
他今天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從中作梗,攪黃了他們的計劃。
“是她……她怎麼又來了?”
待到光芒的迸發暫告段落,努力辨認出了那有着一副人樣的光之化身真面目,男人看向江堯的眼神漸漸變得奇怪起來。
“趕……趕緊,趕緊……”
就像之前經歷的情景一樣,因爲一些他們不知道的原因,女人用光構築起來的身形再度崩潰。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她連一句稱得上主謂完整的話都沒說出口。
細細品味了一番女人的臨終遺言,重新被無盡黑暗擁護的男人從中解讀出了令人不安的成分:
“儘管我不願意承認……可她似乎有什麼事情想要告訴我們?”
姑且不談這個神祕兮兮的女人出身,來歷,甚至是個人的含金量,光是對方兩次突然現身,拼勁全力留下叫人費解的謎語,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也許吧。那聽起來……就像是一種不祥的徵兆。”
“徵兆?你什麼意思?”
似乎是爲了印證江堯的大膽猜想,同時也是順帶解答男人的困惑,後者話音剛落,原本寂靜無聲的工廠便突然多了一陣雜亂無章,類似活物盡情奔跑時常會伴隨的響動,這讓二人本就緊繃着的神經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什麼聲音?”
觸不可及的黑暗,猶如一道無形的障壁,直接剝奪了江堯的視覺感觀,他只能聽到那從四面八方涌來的吵鬧聲。
失去了女人那如太陽一般明亮的光輝,兩人接下來想要再探明狀況,就只能利用江堯所剩無幾的信號彈去冒險嘗試。
意識到情況不妙,男人也是當機立斷,持劍站在了江堯的跟前。
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過去,一羣佝僂着身子,骨瘦如柴,尤其是手掌跟腳掌還被類似爪子一樣的東西取締的怪物,正式進入到信號彈的光照範圍當中,很快與他們保持着不過短短數米的距離——
不知是忌憚江堯兩人的實力,還是說另有圖謀,它們沒有第一時間選擇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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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覺周圍的去路都被循聲趕來的怪物們封堵,甚至就連天花板上也有了它們的存在,男人握住劍柄的五根指關節微不可見地活動了幾下。
“這些都是你的朋友?長得還挺人模狗樣的。”
畢竟與這些名爲“廢棄者”的怪物有過交集,暗道一聲不妙後,江堯的臉頓時陰沉下來:
“嘁,現在可不是講冷笑話的好時候。”
雖說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同這些人面獸心的怪物打交道,可對於它們的出現,江堯還是感到了些許意外。按理來說,這些畸變的人形怪物此時應該還被關在那扇門的後面,急的抓耳撓腮纔對,它們是怎麼溜到這裏來的?
除此之外,江堯意識到了女人無可奈何背後的良苦用心——
終年不見天日,由於失去了人爲控制繼而徹底荒廢的地下世界,的確是這些六親不認的怪物最好的藏身處。因爲沒有能夠直達外界的通路,此地亦成了它們最後的歸宿。
對女人的警告視若無睹,無意踏入了廢棄者的地盤引火燒身,兩人陷入諸如現在這般的困境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噫——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烏鴉嘴嗎?真是長見識了。”
沒等江堯就係統的察言觀色能力進行批判,他手裏的信號彈因爲燃料缺失的緣故開始泄氣,環境的可見度隨之以相對恆定的速度降低。
值此時機,這羣向來不知死活的變異生物開始鬧騰起來。
“讓開!”
這是在光芒徹底熄滅以前,男人口頭給予的一句呵斥。茫茫黑暗當中,江堯只感覺到腹部一股大力傳來,整個人直接就倒飛出去數米開外,徹底燃盡的信號彈也隨之脫手,不知所蹤。
下一刻,象徵廝殺的金屬碰撞聲,以及意味着傷亡產生的刺耳哀嚎不斷在江堯的耳畔作響。
我靠,真是有夠倒黴的……
打開揹包,取出最後一根信號彈將其點燃,耀眼的火光在給予了江堯安全感的同時,也盡力描繪出了男人與廢棄者纏鬥的實時畫面。
針對難纏的對手採取以多欺少的戰略,打算髮揚“衆人拾柴火焰高”的合作精神,男人果斷逆刃下刺,在給腳下的地板留下一道難以用手指插入的創痕之餘,掀起一股往外輻射的環形氣浪。
隨着一聲酷似爆裂的轟鳴傳進耳膜,剛剛纔挺直腰板的江堯又被迫同那道氣浪正面相撞,險些再次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