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術？我什麼時候中了您的幻術？”
從自己意外捲入了這場同瑪奕陵墓牽扯不清的陰謀開始到現在，江堯自認爲他摸清了虛假與真實之間的那道界限。直至瑪奕親口承認自己犯下的“錯誤”，他這才驚醒過來，開始導出以自己的方式記錄下來，安全存儲在腦袋裏的相關記憶，試圖從中找出被自己忽略了的破綻。
“在討論這個問題以前，我覺得我必須得先申明一下，那並非我與生俱來的能力。如果不是他們製造的試驗型裝置直到今天還能正常運作，我根本就沒有機會窺探你內心最真實的一面。而我之所以要這麼做，是想看看你是否有采用什麼陰謀詭計濫竽充數。”
把科學機器當做法術延伸的媒介了嗎……腹誹一句後，江堯開口吐槽道：
“恕我冒昧，尊敬的生命之神女士。能夠得到您的信任的確很不錯，可我衷心希望這不是您爲了掩飾自己的惡趣味，刻意編造出來的謊言。”
截至目前，除開他同那個僞善的，張口閉口都想聯絡所謂友情的“兄弟”之間那段難捨難分的經歷以外，他實在是想不出來，在自己從始至終的所見所聞當中，有哪些是經由瑪奕一手主導，刻意杜撰出來混淆視聽的。
事實上，假如瑪奕在這個問題的回答上裝傻充愣，江堯恐怕一輩子都會不知道自己曾被祂給擺了一道。
對瑪奕是否會被自己的“頂撞”給嗆到面色難看一事莫不在乎，在身心變得愉悅的同時，江堯僅用一次呼吸的時間，無縫切換了話題：
“說起來，我還有一個……可能非常專業的問題需要得到解答。嘶……怎麼說呢……您知道精華是什麼嗎？”
初次瞭解“精華”這一概念，還是在同洛薇迪婭緊張刺激的鏖戰上。儘管似乎知曉一點細節的男人當時有耐心地做出解釋，可過於形象的打比方，還是讓江堯不由得犯起了迷糊。
不過，拋卻這點先不談，倘若不是那個神祕的男人在他陷入困境時帶着神器橫插一槓，恐怕他現在應該正坐在家裏的沙發上百無聊賴，只能靠刷手機的方式來消磨時間。
見話題開始向着自己擅長的領域接近，靜如處子的瑪奕當即來了精神。在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江堯好幾次後，祂那有點麻木的思維開始向過去不停跳脫。
“精華……你倒是有這樣的資質。如果我沒記錯，那關係着一個尚未得到證實的傳說。”
“傳說？”
瑪奕微微點頭：
“對，那是一個涉及到誕生的故事。很久以前，天地被混沌籠罩，萬物在虛空徘徊。在意外來到這裏，感受了這處死寂之地的無盡淒涼後，依靠自己如浩海般壯闊的強大神力，偉大的創世神一口氣創造了包括這顆星球在內的無數世界，孕育了無數的生命，塑造了百花齊放的全新格局。
“在降下神蹟之後，因爲深知自己不能再去輕易干涉它們的發展軌跡，爲此耗費了許多精力的祂毅然決定隱退，打算回到自己最應該待的地方，以一名忠實的觀察者的身份欣賞自己的藝術作品。不過，不知是一向代表博愛的母性臨時氾濫，還是由於別的什麼原因，創世神彷彿突然變成了一隻驚弓之鳥，開始變得害怕起來。”
瑪奕平靜的解釋，一下子讓江堯又有了新的猜想：
沒等江堯把想說的話說完，瑪奕先行打斷了他：
“的確，就跟你想的一樣，歸根結底，我的確算是祂創造出來，附帶一點神性的智能產物。並且從某種層面上講，我跟我的兄弟姐妹們一樣，都是祂意志的一種投射形式。可以這麼說，我們的所作所爲，都代表着祂的態度。”
“您剛剛……有說過創世神害怕是嗎？”再度看向這位創世神的使者的一刻，江堯眉頭皺起，“祂當時到底在害怕什麼？”
瑪奕聞言，當即微微昂首，同時閉上了眼。直至一聲鼻息響起，祂方纔開口說道：
“因爲祂預見到了一個非常棘手的難題。祂在自己離開過後，祂那付出了汗水和努力的勞作成果會因爲難以預料的意外毀於一旦，那不是祂樂意看到的一幕。正因如此，祂破天荒的對未來感到了恐懼。”
“……難道您就是這麼看待您曾經的造主嗎？”瞭解到了精華的來龍去脈，江堯的眼簾一陣跳動，“說了這麼多，精華到底是什麼東西？”
“具體解釋起來很複雜，你可以把它看作是創世神主動分割下來的一點神力。一開始，祂並沒有想到問題的解決辦法。直到快要被焦慮打垮的祂遍觀古今，於一場場爭權奪利的衝突中窺破真理，這樣的疑慮才終於變得不足爲懼。”
“衝突……”聽到瑪奕的解釋，江堯倒抽了一口冷氣，“什麼意思？”
欣欣然睜開眼，瑪奕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善，乃本初，惡，乃後遺。衝突之所以會產生，歸根結底還是由於善與惡之間的水火不容。在創世神看來，最善者，能夠一馬平川，最惡者，能夠無堅不摧，只要時機成熟，他們就能爆發出非比尋常的力量，其具備的潛力不可估量。既然如此，把他們當成一種培育精華的移動器皿，再在關鍵時刻使用它們來化險爲夷，是再合適不過的高效方法。
“有了這樣的突發奇想，創世神很快便展開了實踐，在當時的最善者與最惡者身上留下了一道保險。按照祂的理論，一旦真正遭遇不測，祂就可以利用這些保險，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精華，加強與這些世界的聯繫，進而做到撥亂反正。
“不過，就像我之前說的一樣，這畢竟只是個無從考據的傳說，沒有誰知道祂的這場實驗是否成功，祂又是否執行了這樣的計劃。誰能夠保證我們關於精華的一切道聽途說全都契合事實？”
“說起來，如果我現在問你，這個世上究竟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你覺得你能給出那個真正的答案，並且還能拿出確鑿的證據用來說服我去認可它嗎？”
見江堯一下子沉默下來，似乎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拷問所難住，表面波瀾不驚的瑪奕在暗地裏沾沾自喜：
“沒關係，你不必回答這個問題，也不用再爲我的這一感言感到困擾，把它當成我用來活躍氣氛的一種手段就好。”
唉……真是夠了……
剋制住了面露難色的衝動，江堯表達出了對那些可能的神選者，也是自己未來的擔憂：
“我得承認，您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假設這真的只是個荒誕的遠古傳說，那它是怎麼流傳出來，並且還傳到您的耳朵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