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打臉不如誅心[快穿] >第55章 第026章
    殷白衣眸中的猶豫在回憶中慢慢化爲堅定,

    “雪弦,你一年前回來的時候,爲父是欣喜不已,因爲我視若珍寶的女兒失而復得歸來。後來你在這一年中嶄露頭角逐漸成了能夠與路青盞並肩而立的人,爹更是無比驕傲。但有些事情爹並不是沒有感覺的……”

    中年男子的眼神裏沒什麼懷疑和審視,只是溫柔而憐惜的搖了搖頭。

    “你我父女之間確確實實生份了不少,當年逆水鏡中照夜清庭拒絕了交換雪禪青燈,你許是生氣的,可後來還是選擇回到了照夜清庭,爲父今日只想跟你正式說一句對不起。”

    殷白衣回頭看向蔡聖華,“凡事講究證據,僅憑蔡老一言實在無法讓人信服。”

    自家老大都開口了,其他在場的核心弟子和長老們自然是緊隨其後。

    “是啊,怎麼能空口無憑就說我們是什麼域外妖魔?”

    “確實,老夫勸銀月境還是慎言。”

    “那什麼域外妖魔早在萬年前就被誅滅了,怎麼可能現在又死灰復燃?還恰好奪取了我們小師妹的皮囊?不會是他們銀月境不服輸才潑髒水的吧?”

    “堂堂銀月境如此氣量未免過於小氣。”

    “我看啊,定是那不要臉贏蒼朮獻出的計策!”

    “難道是當年他騙雪弦師妹動心,現在看師妹這麼優秀就不甘心的想騙天下人誤會她?這銀月境二公子也太陰險了吧?”

    蔡聖華其實知道以今天殷雪弦在照夜清庭的地位,不是這麼容易達成目標也實屬正常,他原本也沒想過說一句就說服所有人,只是現在……有些話還是不經意落入了他的耳朵。

    他蹙了蹙眉,回頭望向自己身側的贏堯,疑惑道,“境主,這贏蒼朮……是何人?”

    “未曾聽過。”

    “不知。”

    “贏姓?莫不是主脈的人?”

    “二公子?我們銀月境只有大公子啊!”

    現在連殷白衣的注意力都被他們帶偏了,“贏蒼朮,自然是當初騙了小女的負心人!天下人皆知贏蒼朮的是贏堯你的小兒子。”

    “不可能……我有幾個兒子我能不知道麼?當初那殷雪弦分明是被……被……、是被誰帶回來的?”贏堯此刻面對那個極爲陌生的名字時,也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

    下面的人交頭接耳,但銀月境此次帶來的人雖然身份都極高,按理說不可能不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現下卻硬是沒有一個記得究竟是誰人帶回的殷雪弦。

    又或者說……從他們解困於那可怕的妖法之後,就全都下意識的忽略了這件事。

    而其他人,尤其是照夜清庭的人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麼,如果真的有人可以擁有如此手段那恐怕稱之爲翻雲覆雨隻手遮天都不爲過。

    ……

    雙方一對彼此擁有的信息,這才終於確認了一件事。

    那就是銀月境的人記憶都出了問題,在他們的記憶中根本沒有名爲贏蒼朮的存在。

    更可怕的是,當時殘留的留影石都已經被毀掉了……而其他人無論是從留影石裏見過,又或者現實中曾見過贏蒼朮的人竟是都不記得他的樣貌了,那張明明應該很快就可以脫口而出的出衆容顏,但模糊的影子卻始終站在迷霧中不讓旁人窺見。

    “怎麼會?”

    蔡聖華沉思了好一會兒,這纔對上了高臺上從未打斷過他們的黑髮少女開口道。

    “殷姑娘,整個銀月城的人關於那段被囚禁的記憶都無比清晰,老夫甚至可以在此立下天地誓約絕無半點虛構。且就當那位贏蒼朮是真的存在過的,可也只有他從所有人的記憶裏消失,真的會有這樣巧合的事麼?”

    此界的天地誓約可不是畫本里那種一時衝動可以隨口說的話,而是真正意義上擁有天地之力的某種玄幻存在。他們不知天地誓約究竟爲何出現,只知它存在已久,久到也許天地誕生之初就已經存在了。

    這是整個蒼瀾大陸都公認的事實。

    贏堯緊接着也開口接道,“爲了蒼瀾大陸的安全,我們都可以立天地誓約,那麼……你呢?你敢麼?”

    可她卻只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何必說的這樣冠冕堂皇,你們今天氣勢洶洶來到這裏,其實打定主意必然要我的命是麼?”

    “難道殷姑娘想說,那一切噩夢般的記憶都只是一場夢?若是打算開戰,我們又何須用上這樣一個荒謬無比的藉口?你也莫要誤會了纔是,我銀月境從未懼怕過照夜清庭。”

    贏堯此刻也是斬釘截鐵的開口斷言,一年囚禁已是註定的仇深似海,何況他也是發自真心的認定此人恐怕真的不是人類。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可誅,所以他的答案便是如此堅定。

    氣氛霎時間劍拔弩張了起來,彷彿一張拉滿的弓,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殷白衣跟贏堯也算是老對手了,對方現在的姿態讓他意識到此事不能善了,但同時……他心中的疑惑和不安也越來越重。他望向由始至終用一副無比慵懶的姿態倚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女兒,捫心自問……一個不過雙十的少女真的經過一次挫折就可以蛻變成如此姿態麼?

    這一年來他的眼睛好像完全被對方的優秀所矇蔽了,以至於差點忘記自己疼惜了二十年的閨女原本是一副什麼樣的性子了。

    他的目光復雜,權衡之後纔開口道,“雪弦,爹自然是相信你的,但也難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你,便立誓吧。在此之後,爹定會向銀月境討回該有的公道。”

    這時候剛纔還信誓旦旦爲她站隊加油的其餘人就好像突然之間消了音似的。

    他們其實心裏也有些疑惑了……這一年來殷雪弦其人實在是風頭過剩,甚至就在前些日子摘得了路青盞這輪明月。其實仔細想想,以前的殷雪弦明明資質平庸,只是性格還算溫順加上庭主親生女兒的光環纔會如此出名。

    “當年拒絕雪禪青燈的時候……其實我知道的,那代表照夜清庭放棄了我,父親你也放棄了我,那時候我看見了的——只有娘爲我跪下求你們。可現在娘也飛昇離去了,我若是不肯立誓,你是不是打算再次放棄我……?”

    殷雪弦似是終於因爲那句話而丟掉了堅硬的刺露出了脆弱,她紅了眼眶掃視了一圈卻發現沒人肯對上自己的視線,最後纔看向了殷白衣悽然道,“你們難道就沒有想過,他們如此一再逼迫,哪怕我立了誓,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父親,到時候你當如何呢?”

    殷白衣的心中有過一瞬間的動搖,但大勢如此……何況他心中其實也有了懷疑。

    其實他從來都只愛自己,哪怕殷雪弦是他的親生女兒,也不是不能放棄的。

    畢竟……一年前他就已經放棄過了不是麼?但現在連當時那樣執着於她的路青盞都沒有出現,那麼是不是說明……那時的‘癡情’也是另有原因?他心中也有了不悅,她若是真的無辜那麼立誓即可何必當衆對他說出如此誅心之言?

    難道……真的有問題麼?

    思及此,殷白衣便搖了搖頭,“雪弦,你莫要扯開話題……我們現在應該先解除眼下旁人對你的誤會。之後的事情,爲父自然有自己的處理辦法。”

    她最終還是沒讓霧氣化爲眼淚掉落下來,殷雪弦朝着四周環顧一圈,發現現在果然還是跟記憶中的情景一模一樣,可此刻的她的心中已經沒有半點波動。

    “我相信師妹。”

    封鏡流站了出來,他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那日他想了很久很久……始終得不到一個真正的答案,也許是他自己都下意識的恐懼那個答案吧?但現在封鏡流知道了,那時的逆水鏡前他看似擔憂實則漠然,可現在……他卻沒辦法眼睜睜看着她如此孤立無援。

    可以贏得她的回頭麼?

    可以重新打開她的心扉麼?

    可以觸碰到她的靈魂麼?

    封鏡流知道她有祕密,甚至想過也許她融合了域外妖魔又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才得以死而復生。但那又如何呢?兩個怪物,若是一起埋葬在這裏其實也不錯,他坦然自若的想着。

    大長老的臉色都變了,這個敏感的時期……大長老並不希望自己最看好的親傳弟子去趟這波渾水,他呵斥道,“胡鬧!莫要因爲她救過你妹妹就衝動了,你這孩子也太心軟了!”

    下一刻大長老便對上了那雙桃花眼,仍是無比悽楚卻好似摻雜了一些別的什麼東西。

    “師父,徒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並非因爲一時衝動。”

    “你……!”

    此刻本來事不關己的大長老也開始看殷雪弦不順眼了,這女娃太能惹事還迷得他的親傳弟子如此忽視自己這個師父的話。

    大長老冷着臉道,“你遲遲不肯立誓,莫不是心中有鬼?”

    殷雪弦沒有理他,她甚至沒有正眼看一看封鏡流,她的目光在人羣中準確的找到了自己熟悉的那張臉而後才終於展顏微笑。

    “我當然不會立誓,因爲我沒錯。”

    “閻釗難道不該死麼?你銀月城的人不過失去了一年的自由,請問城中如今可有其他傷亡和損失?沒有吧?所以那算什麼?甚至不能抵消當初我在極之淵下所受的萬分之一。”

    “父親,現在……你當如何?”

    黑髮少女此刻眸中含笑,坦然且大方的把問題丟給了殷白衣,他終於在這萬衆矚目之中,徹底明晰了一件事——眼前這個他自以爲向來乖巧聽話的女兒已經徹底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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