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都是李桂蘭親自操刀，今年她有意鍛鍊一下薛長慧，總不能這麼大個姑娘，連飯都不會做。
不過做飯還真得講究天賦，長慧屬於那種沒有天賦的，有李桂蘭和顧慢輪番教，做出的菜只能說熟了，勉強能喫。
做好了菜，暮色點點之際，薛家的女將就開始包餃子了。
薛長慧擀皮，李桂蘭和顧慢包。李桂蘭捏的是元寶，顧慢則是小鎖餃，既簡單又快還漂亮。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李桂蘭又在給長慧上課：“跟着你嫂子學着點，你就比你嫂子小一歲，咋差這麼多？”
“我從小就笨，您又不是不知道。”長慧小心嘀咕，她承認自己不懶，但真的是笨。
“媽，閨女也就是在親孃面前能享點福，等嫁人了有幾個像我這樣的？都是有幹不完的活。長慧能在您面前呆幾年？別逼着她樣樣都學，樣樣都做好，我可是從小做到大，被逼出來的。”
想到顧慢那個僞孃家，李桂蘭罵道：“大過年的，咱不提那些糟心玩意，他們顧家不疼，俺們薛家疼……”
二大娘這個點，正在家裏炒菜。她比較摳門，就做了四個，一個辣椒炒雞蛋，一個涼拌芫荽，一個花生米，最後是雞翅雞頭雞爪雞內臟，唯獨不見雞腿的一盤炒雞。
反正就是大年夜來拜年的人喫，做好的都便宜了旁人，都是喫虧的買賣。
二大娘炒完最後一個轉過身，明明炒出來的三個菜，卻成了兩個，那盤辣椒炒雞蛋不見了。
二大娘咦了一聲，問坐在門外的薛名用：“剛纔狗進來了？”
薛名用正打着盹：“你說啥？”
“我炒的一盤雞蛋不見了，是不是讓狗叼走了？”
“淨胡咧咧，狗喫盤裏的東西，還能把盤也吃了？”
“那就怪了……”二大娘發懵。
“那是老祖宗吃了，再炒一盤就是了。”
薛老三溜出門去，才把兩條雞腿放在盤子上面，端着向喬紅家走去。
薛老二薛老三農閒時侯，專門去鄉下偷貓偷狗，喫一些，喫不完的就賣。偷狗有專門的迷藥，薛老三就在飯菜裏倒了一些，喬紅要是不老實大喊大叫的，不能成事。
薛老三把盤子放在大門一邊的石頭上，又敲了敲門環，然後躲到牆角去了。
喬紅打着手電開門，先看到了那兩個雞腿，以爲是他哥送過來的，只是還生她的氣所以才放下就走，怎麼說也是從一個孃胎裏爬出來的，做不到不管不顧。
既然是她哥送來的，不喫白不喫，喬紅把雞腿端到竈屋，就着饅頭喫光光。
喫完飯沒多久，喬紅就覺得倦意襲來，反正她孤女一個，不會有人來串門拜年，索性就去睡了。
等喬紅睡着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除非冬雷震震不會醒的時侯，從門縫裏伸出一個刀柄，慢慢的拔着門栓……
晚飯過後，陸續有人來拜年，本家的，平日裏處的好的，還有鄰居。薛長河要出去給長輩拜年，薛名友也要到平輩和一兩個長輩那裏拜年，到薛俊義這個輩分，只需要在家裏等着，小輩來拜年就行了。
顧慢熬不了夜，就不強求守歲了，九點多一點就回了房間。
不知道什麼時候，顧慢被一隻毛燥燥的爪子鬧醒了，薛長河趴在她的面前，手還在拔弄着她的鼻尖。
“你幹嘛呀？”軟軟的語調，再加上那副慵懶人畜無害的表情，薛長河的小心臟麻酥酥的。
“給你看我的百寶箱。”
薛長河從口袋裏掏出他拜年“搜刮”到的好東西，凍梨、柿餅、大紅棗、核桃，還有幾塊**糖。這些東西不是每家每戶都擺在桌面上的，以現在的狀況，還不得被小孩子連瓢端走嘍。
薛長河臉皮厚，有了老婆孩子後更厚了，厚度堪比京外的古城牆。到了長輩那裏，喊一聲奶奶嬸子大娘，再顯擺小媳婦和懷着的兩個孩子。當別人露出羨慕到不行的表情後，這位話鋒一轉，心疼小媳婦兒懷兩個孩子辛苦，都沒有什麼好東西補身子……
這下好啦，那些從小看着薛長河長大的嬸子大娘，瞬間李桂蘭附體，把壓箱底的好東西分他一杯羹。一圈下來，兩個口袋就裝不下了。
“你丟不丟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有多讒。”顧慢萬分嫌棄薛長河連累了她的形象，不過一點沒耽誤她幹掉這些零食的速度。
還有些沒喫夠怎麼辦？
“要喫年夜飯了，媽讓我喊你一起喫。”
還真是，已經有零丁的鞭炮響起，隔着近一點的都能感覺到地面在震動。
顧慢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不想喫，鵝就想睡覺……”
“那總得看我放完炮仗的，親眼看着才叫長一歲。”
顧慢笑他幼稚，她巴不得不長，永遠十八歲多好？不過還是很配合的趴在窗戶上，用手指塞住兩個耳朵。
放完鞭炮，顧慢穿上厚衣服，去裏屋喫年夜飯。
六葷四素兩個湯，相當豐盛了，再每人來一碗餃子。
薛俊義包了一個紅包交給顧慢：“孫媳婦辛苦了，這是爺爺給你的壓歲錢。”
這還是顧慢第一次收到壓歲錢，在顧家別的人肯定有，而她是絕對沒有的。顧慢沒想到她的第一份壓歲錢是和她沒有血緣關係，卻寵着她的薛家人給的。
顧慢伸手接過：“謝謝爺爺。”
李桂蘭則拿出兩個紅包：“這是我和你爹的。”
顧慢再接有些不好意思了：“我都這麼大了……”
“再大在我們跟前也是孩子。”
薛長河厚臉皮伸手：“媽，我的呢？”
李桂蘭把兒子的手拍掉：“你沒有……要紅包，反了吧？應該是你孝敬我們。”
他們老薛家，是村內馳名雙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