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車間已經滿員，只能安排去灌香腸車間了，顧慢親自把她送了過去，安排好後，顧慢又單獨把王玉芬喊了出來。
“這是林華北的妹妹，你幫着注意一點。”
林家的事早在薛家鬍子傳遍了，一家子不是人，逼着兒子入贅丈母孃家，方圓百里都找不出一家來。
自然而然，王玉芬會錯了意，“給她點教訓？多找點錯處？”
王玉芬真不是溜鬚拍馬的人，她就是想爲顧慢做點事，出出氣也好。因爲跟着顧慢掙錢了，丈夫治好了病，小家還有了盈餘，她現在給兒子掙錢蓋房子娶媳婦。
顧慢愣了一下才明白王玉芬的意思，笑着說：“多用點心教教她，她和家裏人不一樣，和林華北的關係很好的。”
“那我知道了，教會她們，讓她們早點上手，不就是我的活嗎？”
顧慢讓王玉芬忙去，她去別的車間看看，這一段時間長河在和關諍言忙批發市場的事，廠子裏的大小事務就落在了顧慢身上。出貨進貨抓生產，其實挺忙的，顧慢也想找個人幫着打理，但這個人不好找。
有能力的看不上這麼個小廠，還是私營的，沒前途；沒能力的，連顧慢這個初中生都比不過的，那不是拿錢打水漂嗎？顧慢看不上。
就這麼着，顧慢一個人扛。
轉了一圈，剛回辦公室坐下，電話鈴就響了，是羅鎮長打過來的。
“顧廠長，聽說你拒收農戶的山楂？”
顧慢嗤笑：“看來他們告到鎮政府了？實話實說不行嗎，非要顛倒黑白。”
“到底是怎麼回事？”
糖葫蘆車間每個月都要用掉十多萬斤山楂，從農戶剛收下來就開始收山楂了，價格也是跟着市場走的，並沒有壓價壓秤現象。很多農戶都願意這個時候賣，因爲水份足，不用貯存，他們覺得采摘下來就賣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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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一部分人呢，就喜歡貯存一段時間，等着來年賣個好價錢，這本來是個人的自由，別人無權說三道四，偏偏有人就愛碰瓷。
方唐村有十幾戶種植山楂的，馮大戶的山楂園最大，有近五百棵樹，正在盛果期，就算今年是小年，總產量也在三萬斤左右。再加上其餘的農戶，得有五六萬斤。
剛收下來的價格是三分錢，馮大戶嫌便宜不賣，別的農戶想賣他也不讓賣，想逼着顧慢漲價。顧慢纔不受他威脅，山楂又不是高端產品，你不賣自有人賣，去年的價錢纔是今年的一半多，很多張羅着賣的，就怕價格站不住。
馮大戶想存到來年掙一筆的，誰知他的山楂果不過關，病蟲害沒有防治好，直接在果堆上安了家。
等馮大戶發現不對已經晚了，損失的不是一星半點，這纔來求着顧慢收山楂，就算現在價格下來了二分二釐一斤，那也不猶豫，賣！
等顧慢去看了質量，其實剛開始顧慢並沒有發現不對，馮大戶從別人家裏借了兩袋子山楂倒在垛口，就是爲了擋擋顧慢的眼的。
馮大戶個頭不高，人精瘦精瘦的，小眼睛滴溜轉，一看就不是敦厚人，顧慢便多留了個心眼。她讓司機尋找個垛口，抓一把看看。
這樣子的貨顧慢當然不要，就收了方塘村其他農戶的近三萬斤回來，其中的一部分已經做成糖葫蘆賣出去了。
顧慢講了前因後果，問羅鎮長：“這樣的賣給我，我是冤大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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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鎮長也很頭疼，馮大戶打着反應情況的旗號已經堵了他兩天了，昨天是因爲他去市裏開會不在，今天一大早又來了。
“那怎麼辦？這可是幾萬斤山楂。”好幾百塊錢，一年的勞動打了水漂。
“那也沒辦法，買賣自由，不能強買強賣。馮大戶要是真想挽回損失，就開垛挑好的，再拖下去，只能餵豬了。”
羅鎮長只能苦口婆心，去做馮大戶的工作，堵在鎮政府門口算怎麼回事，不知道的還以爲幹部工作不細緻，製造出了矛盾。
不知道是羅鎮長轉述有誤，還是馮大戶自作主張，響午的時侯，用12的拖拉機拉了一車。門衛大爺來喊顧慢的時侯，顧慢、長慧、長雲、王玉芬正對頭坐一桌，在食堂喫飯。
中午這一頓廠子裏管菜，個人自己帶煎餅或者饅頭，菜不要錢。別說顧慢小氣，有些農村婦女早飯都不喫，就爲了趕中午這一頓免費的，一頓喫三個四兩的饅頭，光蒸饅頭就累死個人，後來顧慢纔不管了，光管菜。
“顧廠長，方唐村來送山楂來了，嚷嚷着要進來，讓我擋住了。”
“方唐村的？”
方唐村的山楂，顧慢都收了，收的時候還有人抱怨，都是讓馮大戶連累了，每斤少賣了八釐，還失了水分，虧了。
要說有，那也就是馮大戶了，他的貨再便宜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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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去看看。”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坐在一起的四個人一起去了。
果然是馮大戶。
食品廠的大門是鏤空鐵門，站在外面能看見裏面，馮大戶跑了兩步，朝着顧慢招手，堆起一臉的褶子笑：“顧廠長，我來送山楂了。”
顧慢不和他嘻皮笑臉，這種人你就不能給他好臉色。
“馮大戶，誰讓你送的？”
“羅鎮長啊，不是你說的嗎，讓我挑好的送過來。”
從馮大戶瞌巴的小眼睛裏，顧慢就知道他在撒謊，這是用羅鎮長的名號壓她呢。
“挑好了？”
“當然了，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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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慢讓他搬過來一半袋，又讓門衛大爺打過來半桶水，隨手捧了一捧，扔進桶裏。
不出所料，百分之六十浮在上面，也就是說至少有百分之六十是蟲口或者壞的，沉底的也未必全是好的。
顧慢嗤了一聲：“這叫挑好了？”
馮大戶臉上很是難看，“顧廠長不要刁難人，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
顧慢抓起漂在上面一把，連掰了七八個，全是蟲口：“這樣的次果，我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