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說：“老姐姐，你就安心住下，咱前面過的苦，這不老天爺可憐咱，給了咱一個好孫子好孫女嗎？孩子們有出息，又孝順，咱就幫着帶帶孩子，拾掇拾掇家裏，別的咱就不管了。”
境遇相同，自然而然就能嘮到一起，蕭奶奶嘆了一口氣，“妹妹你還能幫着帶孩子，俺只能吃閒飯了……這爛身子，怕也沒幾年活頭了。”
月月大眼睛眨啊眨的，忽然抱住了蕭奶奶，“太咬咬不死，太咬咬不死。”
“呵呵，傻孩子，太咬咬不死，那不成老妖怪了？”
薛名友過年殺了五隻鴨子，長慧家一隻，長雲家一隻，自己家留了三隻，剛纔給顧慢送了一隻。顧慢準備做個養生老鴨湯，給蕭奶奶補一補。
聽見奶奶的話，顧慢心裏不得勁，薛名升對摸脈調養很有研究，他說的話顧慢信。今天給蕭奶奶起針，薛名升親口說的，他說老人身體無大礙那是騙老人的，實際上油盡燈枯，好好調理頂多三五年的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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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就知道了，老年喪子喪夫，又被人壓榨虐待了幾年，心傷透了，眼淚流乾了，上哪裏找個無大礙？
估計連蕭奶奶自己都不相信。
顧慢知道自己能做的已經很少很少，她現在特別後悔，重生以來只顧着掙錢掙錢，忽略了很多東西。如果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早一點去看奶奶，早一點把她接過來，是不是奶奶的狀況不至於像今天這個樣子？
顧慢切塊焯水熬湯，這個要用大火煮再小火慢燉，奶奶的牙口不好，煮到骨肉自動分離最好了。
剛搬過來什麼都缺，薛名友送了一推車，大白菜、蘿蔔、大餑餑、柴米油鹽醬醋茶、盆盆罐罐。薛家鬍子明天估計就有新聞了，顧慢和婆家不和，大過年鬧分家。
齊全拎着一條五六斤的花鰱過來了，本來是送到家裏去的，李桂蘭不接，非讓送到這邊來。
顧慢接過來，是處理過了的，很乾淨，順手掛在屋檐下控水。
齊全理了發，刮掉了絡腮鬍，顏值一下子上來了，除了黑點瘦點，其他方面過關，是個不錯的小夥子。
顧慢讓長河甭燒火了，有柴自個燒就行，陪着齊全喝水去。
齊全手裏還拿着兩個東北面包，這個時候的質量、口感都是極好的，後世已經找不到這麼正宗的了。顧慢先拿了一個，分了一小半給陽陽月月，帥帥也分到了一塊，剩下的分給了蕭奶奶和林奶奶。
“都嚐嚐，味道不錯，可好吃了。”
這麼珍貴的東西，兩個奶奶哪捨得喫，嚐了一點，剩下的還是分給了小的。
長河沏了一壺茶，和齊全嘮嗑。
“你小子這兩年幹什麼去了？人都見不着，看村裏人都傳成啥樣了？”
無非是齊家老大兩口子沒了，大兒子也沒了，這家人……是不是風水不好啊？這倆小的是不是命硬，克了爹媽克哥哥……
自古以來，雪中送炭的少，這才顯得尤其珍貴。
“別提了，跟着人家去東北，下了黑煤窯，替人家賣了兩年命。今年才逃出來，邊打工邊往南走，哥啊……三千里地我用了八個多月，我都差點以爲回不來了。”
毛妞臭毛拼命攔着，哥哥回來了，就是他倆的靠山回來了，要是幹了傻事，姐弟倆以後靠誰呢？又是沒人疼沒人愛。
長河說道：“二十多歲的人了，還不如你弟弟妹妹明白，以後把日子過好，讓你二叔眼饞卻得不到，不比砍他兩刀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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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個理，妹妹說今年你和嫂子幫了他倆很多，喫的飽飯上的起學，都是多虧了你們。大恩不言謝，以後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兄弟我沒二話。”
顧慢往竈下面添了幾塊木柴，又回來坐在桌前說：“還真有件事要你幫忙呢，讓你哥說。”
這件事不是什麼大事，卻有點棘手，人品不好的人顧慢他們不用，他們看好的又不適合。
是件什麼事呢？食品廠看大門的不是一對老年夫妻嗎？過年要和兒女一起過的，這樣子一來食品廠除了餘秋水母子，就沒有別人了，食品廠有機器有原料，沒有人守着真不行。
這幾天正物色人呢，齊全人品沒問題，帶着弟弟妹妹也能住得下，倒是合適的人選，就是不知道齊全是怎麼想的。
“我當多大的事呢，就這點小事啊？有什麼不行的，下午我就收拾收拾帶弟弟妹妹過去，過年也在那邊過。”難得薛長河能用到他，難得他能報答一二，齊全哪有不樂意的？
“廚房那邊有鍋有竈，直接就能開火；門衛那邊兩間房，再搭一張牀就行了。一天四塊錢補貼，米麪我管，你要是願意，明年別出去打工了，跟着我幹……”
對齊全來說，條件好到爆。
“錢就算了，好喫好喝的我要什麼錢啊？你們一年幫弟弟妹妹的也不老少，我再要錢成什麼了？”齊全拒絕。
長河瞪了他一眼，“你要打一輩子光棍？不攢點錢娶媳婦？弟弟妹妹以後不靠你？我可不白支使人。”
齊全秒慫：“那我聽哥的……”
下午，長河用三輪車拉了兩牀被褥，把齊全兄妹三個一車送了過去。
門衛這邊不暖和，長河還拉了兩捆柴和一百斤煤球，該燒燒不用給他省錢。
裏間是一盤炕，外面又搭了張小牀，三個人能睡下。
長河還送了一臺小型收音機，聽個歌聽個評書解悶，聽的比在家裏還清楚。
正在收拾，餘秋水的大女兒帶着弟弟過來了，是看着忽然多了幾個人好奇。
“五月，正月，小哥哥小姐姐陪着你們過年，高興嗎？”
五月沒說話，正月倒是回答地痛快：“高興。”
關於餘秋水的事，顧慢和齊全說了個大概，要是介意的話就算了，他們另外再找人。
齊全一個大男人，沒什麼好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