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着,他活着,聽見了嗎?孟慶龍還活着。”
說完,鄭黎明就在電話的另一邊哭了。
“這真是個好消息,黎明,恭喜你,一家三口又能團團圓圓在一起了。”
“嗯,先跟你告個別,我要去魏縣照顧他,爸和我媽媽,你幫着照顧點,畢竟年紀大了。”
“孟慶龍受傷了?”
“是,還在魏縣醫院裏。”
“那你也小心一些,還有孩子。”
蕭山不放心黎明一個人去,但是他也脫不開身,邱淑華病了,一直在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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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黎明不是軟妹子,現在孕吐也好了,和好人一樣,就是去趟魏縣,幾百裏地的事,她揹着一個挎包,開着她的帕薩特說走就走了。
說起來還像夢一樣,她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百無聊賴,頭頂上的電話鈴聲就響了。
“喂,你找誰?”
“媳婦兒,是我。”
儘管孟慶龍聲音沙啞,鄭黎明還是十分確定是孟慶龍的聲音。
“我不是做夢吧?你是從天上打來的電話?”
孟慶龍很虛弱地嘆了口氣,“說什麼傻話?我沒死,還活着。”
“既然活着,你爲什麼不回來?是因爲我不想要這個孩子,你生我的氣?”
“別說傻話了,我……受傷了。”
一聽孟慶龍受傷了,黎明又擔心地不行,“你在哪裏?我去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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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魏縣醫院,有人照顧我,你照顧好自己就行。”
得知了孟慶龍的消息,黎明哪還坐得住?別說中間沒有刀山火海,就算是有,她排除萬難也要去。
黎明是下午兩點多鐘到的魏縣人民醫院。
問過了值班護士,得知了孟慶龍的病房號,鄭黎明直接上了二樓。
站在病房門口,鄭黎明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是個單人間,要不是病牀號上寫着孟慶龍的名字,鄭黎明都認不出來他了。
頭上纏着繃帶,胳膊上手上都是,說難聽一點就像金字塔出土的木乃伊。
好人誰會纏成這樣?看樣子傷的不輕,怪不得一直勸說不讓她來。
鄭黎明的眼淚就這樣不爭氣地流了下來,都哭成一噎一噎的了。
孟慶龍伸出手,鄭黎明立馬握住了。
“媳婦兒,別哭,你男人命大着呢,我還沒和你過夠。”
“不準說這樣的話,貓有九條命,你只有一條,往前衝可以,不準再受這麼嚴重的傷……”
在這裏照顧的是一名護工,很有眼色地說去打水。
鄭黎明檢查完孟慶龍的手、胳膊、腿,身上也有傷。
孟慶龍小聲說:“我真的沒事,這些傷頂多留幾個疤……別再檢查了,再檢查可就走光了。”
這句話終於把鄭黎明逗笑了。
“我居然能笑的出來……他們告訴我你死了,現在你還活着,我笑不應該嗎?”
“應該應該。”
那麼這個烏龍是怎麼造成的呢?
孟慶龍調查的是一起詐騙案,滲及數額巨大,嫌疑人主犯就是魏縣人。孟慶龍和同事在當地警方的配合下,去主犯家裏調查取證。
主犯不在,家屬說已經有近一個月沒有回來了,而他們在附近走訪卻得知,他們早上還見過嫌疑人。
很明顯家屬在說謊。
孟慶龍判定嫌疑人應該是臨時躲出去了,肯定躲不遠。
孟慶龍和同事一致認定,這是個實施抓捕的好機會,於是就在附近搜索。
在一處石塘子窩棚內,他們發現了一名男性,自稱是看守石塘子的,怕外面人來盜取石料。
這個人很符合嫌疑人的面貌特徵。
孟慶龍和同事交換了一下眼神,孟慶龍負責正面拖住嫌疑人,同事瞅準機會實施抓捕。
哪知道嫌疑人早有準備,反手抱住了警察就往旁邊滾去,同時還點燃了身邊的雷管。
因爲孟慶龍隔着嫌疑人還有一段距離,他和另一名同志都沒發現嫌疑人這個動作。
嫌疑人肯定沒想過以命相博,本意是逼警方後撤,他好逃之夭夭。但他低估了警方的奉獻精神,警察死死抓住嫌疑人不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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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慶龍和另一名同志也趕緊往下衝,把同事解救出來後,又去抓嫌疑人。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爆炸物響了,孟慶龍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巨大的氣浪拋了出去,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孟慶龍再次醒來,除了痛就再也沒有別的感覺了。
面前站着一個蒙面人,用手指戳了戳孟慶龍的傷口,“你可真是大命,我兄弟都死了,你卻還活着,這上哪裏說理去?”
孟慶龍咬牙隱忍,不讓自己哼一聲。
“我勸你……還是自首吧……老實交代不至於……死罪,負隅頑抗……攻擊警察……只有死路……一條。”
蒙面男子俯身重重地砸了孟慶龍一拳,“你都自身難保了,還嘴硬呢?現在我兄弟死了,你的人死了,你也‘死了’,所有的罪名我兄弟背了,再也查不下去了,我可以高枕無憂享受了,有病纔去投案自首。”
所有的人都以爲死去哪個人是主犯,沒想到這個纔是。
“你想怎麼樣?”
“哈哈,你現在這個樣子,都不用我動手,放幾天就會流膿生蛆,我爲我兄弟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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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沒有說錯,孟慶龍現在就是這個情況,身上有大面積的傷。
得不到及時治療,下場只有一死。
蒙面人走了,甚至沒給孟慶龍留下一點喫的。
孟慶龍藉着昏暗的光線觀察着四周,是一間低矮的類似於窩棚之類的場所,地上鋪着草,摸一把溼漉漉的,沒有門和窗。
孟慶龍不想流膿生蛆,坐等死亡,往大了說,他是一名警察,有這份職業賦予他的使命:抓捕罪犯,爲戰友報仇。
往小了說,他還有小妻子,剛剛結婚五年,他給的陪伴太少,可以這麼說,於私他欠了黎明的。
就是這個信念讓孟慶龍拼死一搏。
或許罪犯認定他死路一條了,連個看守都沒有,或者說看守去睡大覺了。
孟慶龍忍痛爬到窩棚外邊,是一處僻靜的果園,果園都是個人承包的,除了果農自己,外人是進不來的,等人一死,找個地方埋了,還真是誰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