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麗可愛的臉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迷人的眸子，因爲被風吹動的窗簾，而不時泛起各種金黃色的漣漪。
面對雨宮千染的提議，相川雨生擺擺手：
“不用了會長，感謝你的好意，這樣太麻煩了，而且我並不適合。”
“這是助理的工作之一。”雨宮千染將手帕重新放回鋼琴上的盒子裏，稍一挪步，從座椅走到鋼琴邊上，視線從相川雨生遊移到位置上。
很顯然，這或許不是請求或者建議，而是會長對於助理的命令。
原來這就是助理的工作，相川雨生挑挑眉，倒也無所謂，於是走到鋼琴邊上，坐下。
“對於鋼琴，相川同學懂得多少？”
“一竅不通，什麼都不懂。”相川雨生搖搖頭，略顯無辜的誠懇說道。
“沒關係，”並沒有因爲相川雨生完全沒有基礎而有任何反應，雨宮千染點點頭，開始講解鋼琴最基礎的知識：
“首先我給你講解一下鋼琴的按鍵，如你所見，鋼琴的鍵盤是由黑色鍵和白色鍵共計88個鍵所組成。
其中黑鍵36個，白鍵52個。如果仔細觀察黑鍵和白鍵就會很容易發現二者的分佈和排列呈現的規律性：黑鍵是兩個一組和三個一組.......”
雨宮千染認真的講解着鋼琴的鍵位、踏板，以及如何辨別每個按鍵會發出什麼聲音。
相川雨生聽的很認真，雖然他對於學習鋼琴毫無興趣，但是雨宮千染說了，這是‘工作’，那麼自然要用認真的態度對待。
更何況，雨宮千染的聲音，像廣闊海面翻起的小小浪花，聲音悠揚且令人舒適，彷彿要唱起歌。
這樣的聲音聽着，即使是再無聊的內容，聽着都會覺得是一種享受。
“記住了嗎？”將自己認爲基礎的東西說完一遍後，雨宮千染有點口渴，接了一杯水，雙手捧住一次性紙杯啜飲一口，問道。
“大致是記住了。”相川雨生點點頭，隨後一個音從‘do’‘re’‘mi’‘fa’‘so’‘la’‘xi’彈了一遍。
相川雨生的手指修長，單手打開可以橫跨十三個按鍵。
“琴譜，會看嗎？”雨宮千染指着鋼琴上架着的琴譜，標題正是《帕格尼尼主題狂想》，問道。
“不會。”
看了下時間，雨宮千染放棄了教導看琴譜的打算，將水杯放到一邊，輕彎腰肢，十指按壓在琴鍵上。
雖然沒有任何的肢體接觸，專屬於少女的甜膩氣息，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襲來。
相川雨生將自己的位置往左邊挪了挪，讓對方更好的施展身手。
手指輕靈的舞動，明明剛剛試音時聽起來都平平無奇的聲音，在她的手上，卻輕而易舉的匯聚成了一小段美妙的音樂。
還是在沒有辦法踩踏板調整音樂的情況下。
“剛剛這一小段，你來試一遍。”
“不好意思會長，能再來一遍嗎？剛剛只顧聽了，忘記看你怎麼彈的了。”相川雨生可完全沒有想到這是爲了讓自己重複。
“可以，我多彈幾遍，你記住了就喊停。”
......
“可以了。”如此重複了幾遍之後，相川雨生說道。
“你來試一試。”雨宮千染重新筆直的站定，只留下淡淡的香氣令人回味。
少女的眼裏十分平靜，也沒有任何的期盼，似乎對於相川雨生的演奏將會是什麼樣一點都不感興趣。
“嗯。”回憶了一遍流程，相川雨生將十指放在雨宮千染剛剛的位置，冰冷的按鍵似乎還帶着一絲少女的溫度。
舞者試圖優雅的舞動，只不過肢體不太流暢，而且稍稍絆了一下。
相川雨生擡頭，看向雨宮千染，等待她的指示。
“再彈一遍。”
“再彈一遍。”
“再彈一遍。”
舞者逐漸熟練，也不再出現絆倒的情況，只不過時間太短，根本不足以讓人沉浸進去。
第四次終了，雨宮千染半合的眼眸張開，點點頭：“可以了。”
“真的自己實操的時候，還是有點不適應，不好意思。”前三次出現了挺多個紕漏的相川雨生聳聳肩，帶着歉意的說道。
《帕格尼尼主題狂想》對於鋼琴技巧的要求很高，而相川雨生身爲個初學者，連最基礎的理論知識都只剛學十分鐘，甚至還沒有學完整，就可以幾次之內復刻出能成爲‘不錯’的演奏。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個片段。
“不用安慰我的會長。”相川雨生起身，擺擺手，學着雨宮千染剛剛的樣子拿起鋼琴架上面的手帕擦拭自己的雙手和琴鍵。
“我沒有安慰你的必要。”雨宮千染淡淡的說道，眼神注視着自己的手帕，“並且我敢保證，如果你願意花時間在鋼琴上，你以後一定會有大造詣。”
“這樣啊，那還挺不錯的，太好了。”雖然試圖表示激動，用了‘太好了’這樣的詞彙，但是言語深處的‘無所謂’，還是一聽就可以聽出來。
雨宮千染將視線從手帕轉移到相川雨生的臉上。
“我可以推薦你去吹奏部，我們去年只差一個位次就可以拿全國大賽金獎，只要伱在今年的吹奏比賽上表現出能力，肯定可以被音樂學校看重，你的未來會一帆風順。
同時我可以請最好的鋼琴老師教你鋼琴，費用什麼全都我出，只要你成名之後，說你受到了雨宮家的恩惠即可。”
雨宮千染爲相川雨生指了一條明路。
感受到對方越來越認真的姿態，相川雨生有些苦惱的撓頭：“會長，這個吧，我覺得我其實還是沒什麼天賦的，今天是湊巧而已，還有我對鋼琴真沒什麼興趣，學不下去的。”
“你剛剛不是說對鋼琴有點興趣了麼？”
“我只是覺得原來鋼琴曲聽起來也不錯，打算以後多聽聽啊會長，對於自己彈鋼琴什麼的，我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雨宮千染深邃如有星河的眼眸，終於是因爲她自己而泛出一點漣漪。
“你剛剛不是學了嗎？”
“不是會長你說這是助理的工作嗎？而且雨宮前輩長的這麼好看，親自教導的話，沒有人會拒絕的吧？”
“你這是在浪費自己的天賦。”
“浪費就浪費吧。”相川雨生無所謂的聳聳肩，對於雨宮千染好像要開始說教的姿態嘆了一口氣，準備開始裝死。
“噗嗤~”
相川雨生擡頭，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雨宮千染的笑，嘴角勾出小小的弧度，淡淡的像春日融化的冰川，像山頂的新雪一樣清新動人。
心醉神迷的畫面只持續了短短一瞬，笑容便又消失，恢復了那種平靜，甚至會讓人懷疑，這件事是否發生過。
“‘助理’的固定工作之一，在每週一、週五一下課就來到這裏，接受我二十分鐘左右的鋼琴指導。
我長的這麼好看，親自教導的話，希望相川同學不要拒絕，並且這是工作。”
明明有些調侃意味的話語，少女卻說的十分淡然，就像是這本就是助理該做的事情。
“我可從沒想過助理的工作包括這個。”
“工作嘛，本身就是被迫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好像有點道理。”
九百八十七歲的相川雨生，經歷了人生的第一次職場PUA，不過對象是這樣無害動人的少女的話，即使是意識到了，也會原諒她的。
“不對啊，鋼琴和助理有什麼關係？”相川雨生髮問，他已經做好原諒對方的準備了。
“學生會會長助理該做的事情，就是協助我。”
“嗯。”相川雨生期待後文。
“教你彈鋼琴能讓我心情愉悅，有助於後面工作的開展，就這麼簡單。”
“......怎麼個愉悅法？”
“我也不喜歡彈鋼琴。”雨宮千染看着相川雨生，“和你一樣，我也更喜歡聽別人彈的鋼琴曲。”
邏輯自洽，相川雨生已經相信自己工作內容包括這一塊了。
算了，一週就四十分鐘，也不算什麼。
只不過，他有些疑惑，雨宮千染的眼角，藏着的那一點點情緒，是不是叫狡黠？
不確定，我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