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二哥,看上去最是老實,其實心思最深,也最讓人難以捉摸。
她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與其自露馬腳,倒不如什麼也不說靜觀其變。
傅學禮掀起眼簾,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脣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似乎看穿了她心裏的小把戲。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轉變,始終是一副不溫不火的姿態,“怎麼庭深剛帶着人回來,你這邊就出了事呢?這是不是太巧了?”
聞言,傅懷柔臉上的神色微變,“你想說是傅庭深在背後針對我?”
傅學禮只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傅懷柔不禁微微蹙了蹙眉。
她深知二哥心機深重,最擅長玩弄人心。
可明知如此,傅懷柔靜下心來後,腦海中揮之不去的仍是傅學禮說的那番話。
難道真的是傅庭深在背後針對她?
這個想法剛剛產生,她很快便在腦海中否定。
傅庭深的手段她是瞭解的,倘若真的是他出手,下屬未必還有機會給她打電話,旁支八系的結局也將是她的結局。
可若不是,傅學禮剛纔說的那番話又是什麼意思?
傅懷柔深吸了一口氣,單手撐着額角,盯着腳下的青石地板發呆。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她猛地回過神,立刻恢復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姿態,“進來!”
門外的人快步走進來,“大小姐。”
見到對方,傅懷柔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你怎麼來了?”
眼前這個人是她爲了監視傅恆之,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
看到男人的出現,她的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
“這是敗了?”傅懷柔眉梢微微上挑,端起一杯茶,輕呷了一口,但鋒銳的目光一直落在對方的身上。
到底是傅家生出的女兒,哪怕是一個眼神都帶着不怒而威的震懾力。
男人額頭上冒着一層細密的汗珠,躊躇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開口,“恆之少爺昨天就斷了聯繫,我去地道看過了,沒有人活動的跡象,八成是,是敗了……”
傅懷柔聞言,臉上浮現一抹譏嘲的弧度,冷哼一聲,“沒用的東西!”
可惜她這段時間耗費的人力物力,本以爲他能給自己帶來驚喜,沒想到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跟他那個沒用的爹一樣!
傅懷柔掀起眼簾,目光薄涼的看向眼前的男人,見他一副戰戰兢兢地模樣,眼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嫌惡,“現場都處理好了?”
“處理好了。”男人連忙出聲,“那幫人的身家性命都握在咱們手裏,他們自然清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聽到這話,傅懷柔陰沉的面色總算有了一絲好轉,“你先下去吧,別讓旁人注意到你。”
“是。”
——
與此同時,沈清秋坐在椅子上喝茶,偶爾掀起眼簾看向站在偏廳將傅庭深團團圍住的三位長老,緩緩的垂下眼簾,脣邊噙着一抹隱晦薄涼的笑意。
她的出現,不止讓其他家族的家主們意外,就連高高在上的長老會都生出了莫名的危機感。
傅庭深雖說一直在聽長老會的人提意見,但視線的餘光一直默默地觀察着沈清秋。
長老會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心不在焉。
伏耿微微蹙了蹙眉,心底生出一絲不滿,但面上不顯,“傅先生,不知眼下是否方便,咱們移步到議事堂?”
傅庭深眉眼低垂着,表情高深莫測實在令人難以揣摩。
他一向對眼前這羣人沒什麼耐心。
可眼下這羣人對沈清秋頗有微詞,若這個時候駁了他們的臉面,難保不會生出其他枝節。
見他半天沒有回覆,眼前的三人不禁在心裏暗自揣測。
不知過了多久,傅庭深薄脣輕啓,淡淡道:“稍等。”
說完,只見他轉身朝着沈清秋走去。
沈清秋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緩緩地掀起眼簾,視線交織的一剎那,勝過千言萬語,“你去忙,不用管我。”
聞言,傅庭深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他的未婚妻究竟什麼時候才能變成黏人的小妖精?
總是這樣大度,反而會讓他執着的去探究沈清秋究竟有多愛他。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探討這些的時候。
“我去去就來,傅鑫他們留給你。”傅庭深擡手摸了摸她的發頂,“若是有事情隨時聯繫我。”
沈清秋莞爾一笑,“好。”
傅庭深戀戀不捨的看着她,“那我走了?”
“走吧。”沈清秋伸手輕輕地推了推他的肩,“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羅裏吧嗦了。”
目送傅庭深離開後,沈清秋偏眸看向身後的傅淼,“人帶來了?”
“在後院的廂房。”傅淼末了還不忘意味深長地補充一句,“距離靜悟堂只有一牆之隔。”
聞言,沈清秋眉梢微微上挑,眼底浮現出了一抹興味兒。
一牆之隔,那可就有意思了。
“過去瞧瞧吧。”沈清秋站起身,隨後撫平衣服上的褶皺,邁步朝着門口走去。
後院的廂房說是與靜悟堂有一牆之隔,但這牆實屬單薄了些,這邊少有什麼大的動靜,勢必會引起靜悟堂的人關注。
不過這樣纔有意思不是嗎?
“這些都是你們的人?”沈清秋注意到院子裏隨處可見帶着袖章的的黑衣人。
傅淼道:“他們是先生的人。”
換言之,這些人與他們五個人並不能混爲一談。
沈清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推開廂房的門,一眼看到了被綁在椅子上的傅恆之。
他的髮絲凌亂,鏡片下的眸子猩紅,像個被囚於牢籠之中喪失拔去獠牙和利爪的野獸,整個人透着一股死氣沉沉的氣質。
聽到門口傳來的腳步聲,傅恆之掀起眼簾看了一眼,卻什麼話也沒說。
他這會兒就如同喪家之犬,早就失去了反抗的資本。
傅垚很有眼力的見的幫她搬了一把椅子,“沈小姐,請。”
沈清秋拉過椅子,坐在了傅恆之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