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衾笑了笑,“我怕也不是什麼三歲的小孩子了,還需要人一直陪着。”
兩人走進病房後,安衾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準備收拾一下這兩天離開。”
聞言,沈清秋的眉頭微蹙,“怎麼這麼着急?”
安衾還沒有徹底恢復好,行動多有不便,這個時候離開難不成是有什麼着急的事情非走不可?
“總留在這裏也不是那麼回事兒。”安衾扯了扯脣,眉眼低垂着,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再說了,我自己的身體我心裏有數。”
她說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
總歸這輩子遲早是要坐在這張輪椅上的。
只是心底想想還是覺得不甘心。
她骨子裏的驕傲不允許她就這樣輕言放棄,但現實卻像一隻無情的手,一點點掐斷了她挺拔的脊背,逼着她低下頭顱,卑微狼狽的活着。
沈清秋瞬也不瞬地凝視着她,沉吟了許久,輕笑出聲,“九兒姐什麼時候也會有輕言放棄的時候了?”
安衾聽到的這話不由得怔了一下。
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這樣喊她了。
在聽到這個稱呼時,恍惚間以爲自己回到了曾經灑熱血的那片土地上。
她微微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掀起的波瀾,扯了扯脣,語調中夾雜着一絲惹人心疼的落寞,“清清,我回不去了。”
她再也回不到曾經灑熱血的土地上了。
最初加入赤炎軍團,她只是抱着追求刺激的心態,後來被赤炎軍團的人所感染,漸漸愛上了那羣可愛單純的人,愛上了他們不圖酬勞,不畏生死,只是單純的擁有一顆炙熱的心而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強勢不容半點侵犯的力量。
再後來她不可收拾的愛上了腳下這一片土地。
沒人知道當初她被迫退出時的痛苦,也沒人知道這些年午夜夢迴她曾無數的肆意的奔跑在綠林之中。
她是不服輸的老九,是越戰越勇的老九啊,怎麼會輕易服輸呢。
可她現在站起來都是問題啊。
“你信我嗎?”沈清秋目光緊緊地盯着她,黑白純粹的瞳眸閃爍着堅毅的光,莫名的生出一股信服力。
安衾望着她,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沈清秋握着她的手,“這件事情我來想辦法。”
即便如此,安衾到底還是離開了。
離開的這天,沈清秋特意跑來機場送她。
安衾給了沈清秋一個大大的擁抱,“等姐姐下次回來看你。”
沈清秋點了點頭。
她沒有問安衾爲什麼要離開,但她知道安衾堅持離開肯定有一定的理由。
“路上注意安全,有任何事情記得聯繫我。”沈清秋伸出手輕輕地拍打着她的後背。
安衾點了點頭,放開沈清秋後,在陪護人員的幫助下走上了飛機。
一直到飛機起飛,漸漸淡出了視線,沈清秋這才轉身離開。
先是禿鷲他們離開,再到如今安衾離開,她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靜,過去的種種似乎也和她就此劃清了界限,只是心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空落落的像是丟了歸屬感。
上了車後,她接到了姜黎打來的電話。
臨時接到一份委託,對方指名點姓想請沈清秋幫忙設計婚紗。
沈清秋想着自己回到市區反正都要路過工作室所在的地方,索性迎了下來,“那我現在過去。”
誰知姜黎卻說,“對方不肯來咱們門店,要求我們上門服務。”
“上門服務?”沈清秋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她雖然是設計師,但也不是卑躬屈膝伺候人的主兒,也有自己的脾氣。
能夠接受對方的請求已經給了足夠大的面子。
“對方是通過郵件聯繫到咱們的,她並不在海城。”姜黎知道沈清秋的性子,擔心這位小祖宗一個傲嬌拒絕了對方,急忙出聲解釋,“近期桐城正好有一場秀,是我最喜歡的新晉設計師,所以我計劃着咱們看秀的同時順便拜訪一下,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聽到這話,沈清秋一臉無可奈何,“你既然都安排好了,還來問我的意見?”
“誒,你可是咱們工作室的招牌加財神爺,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姜黎道。
“那你看着安排。”
“好。”
掛斷了電話,沈清秋繼續開車。
與某輛車子擦肩而過時,一輛車子與沈清秋擦肩而過。
車內的商京墨一眼認出了沈清秋的車子,連忙降下車窗與沈清秋打招呼。
然而沈清秋好像風一樣的女子,看都不看一眼‘嗖’的一下從眼前劃過。
商京墨撇了撇嘴,低聲咕噥,“嘖,脾氣真大。”
“你不說自己嘴欠。”旁邊的梁少則瞥了他一眼,眉梢微微上挑,“真不知道你抽的哪門子的風,好端端的非得提起那檔子事兒。”
傅庭深認定沈清秋的事兒,跟板上釘釘似的。
別說傅家的人不敢有任何的異議,就算真的有人敢反對,傅庭深也絕對能用手段逼着他們滿口答應。
提起這件事兒,商京墨心裏也窩着火,“我那不是擔心深哥被愛情衝昏了頭,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嗎?”
本來是一片好心,哪承想現在裏外不是人。
得罪了沈清秋不說,連帶着傅庭深都晾了他一天。
要不說人家是未來的兩口子呢,一個鼻孔出氣!
“追上去看看吧。”梁少則朝商京墨揚了揚下巴。
聞言,商京墨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追了一段路程後,他們發現沈清秋的車子跑起來雜亂無章,隨意穿梭在道路上,就像一隻沒頭的蒼蠅似的。
“你說她這是要去哪兒啊?”商京墨追的一頭霧水。
要說去秦氏集團,現在行駛的方向不對,要說去找傅庭深,也壓根不是這條路啊。
心思敏銳的梁少則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他鏡片下的眸子微眯,“繼續追,看看能不能攔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