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被趕出秦氏集團時,在路上遇見了秦釗。
當時秦釗毫不客氣地警告他‘再敢出現在沈清秋的面前,沈家就等着宣佈破產吧’。
這樣的警告像是揮之不去的夢魘,時時刻刻的纏着他。
但人總是不長記性的,尤其在沒有喫到苦頭的時候。
他自信自己好歹是沈清秋的父親,秦家不敢拿他怎麼樣,除非他們想讓沈清秋背上不仁不義的罵名。
更自信今天的計劃萬無一失,沈清秋勢必會在他強硬的手段下乖乖就範。
可他低估了沈清秋的絕情冷漠,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這十幾年的時間,沈清秋早已不再是那個任由自己打罵的孩童,不顧及往日的父女情分,眼裏自然也沒有他這個父親。
他自以爲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殊不知這一切早在沈清秋離開沈家那一年就超出了掌控。
“沈煥山,你不會真的以爲自己是清清的父親,秦家就不敢拿你怎樣吧?”秦釗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一語道破了他的那點小心思。
沈煥山眼底掠過一抹稍縱即逝的慌亂。
秦釗薄脣輕啓,徐徐吐出一股灰白色的煙霧,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隱隱透出幾分邪氣,“沈家這些年能夠安然無恙的在平城立足,不過是看在我姑姑的面子上,絕非秦家怕你。”
他指間夾着煙,眼神中帶着幾分睥睨的姿態藐視着沈煥山,“秦家不怕背上不仁不義的罵名。”
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成爲了壓垮沈煥山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能夠有恃無恐的站在秦釗和沈清秋的面前,無非認定了海城首富秦家注重顏面,怎麼會冒着揹負不仁不義的罵名與自己撕破臉呢?
可秦釗現在的話,已然否定了他心裏的想法。
“憑你當初對我姑姑做的那些事兒,如果不是我姑姑求情,平城早就沒了沈家。”秦釗單手揣兜走上前,將手中的煙摁在沈煥山胸口前一點點碾滅。
滾燙的菸頭穿透衣料,最終抵在沈煥山的皮肉上。
灼燒的疼痛讓他的眉頭微蹙,暗暗地咬着牙忍耐着。
秦釗目不轉睛地盯着沈煥山的臉,黑眸微眯,眼底綻出鋒利的寒芒,嗓音又低又沉,字裏行間透出幾分戾氣,“沈煥山,別拿我的警告不當回事兒,再有下次,你就等着被趕出平城吧。”
話落,他轉身離開。
當年姑姑秦卿離世的時候,他們並沒有見到最後一面,只是在突然某一天收到了一封信件。
信中懇求爺爺原諒她當年的執迷不悟,也希望爺爺能夠將沈清秋接回秦家善待她,這樣她在天之靈也能得到安息了,最後交代了一句,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傷害沈家,算作是她最後的請求。
當時爺爺看到這封信時,氣得連飯都沒有喫,盛怒之下更是親手將信撕了個粉碎。
父親秦淮遇將沈家的事情調查了一遍,得知沈煥山在姑姑屍骨未寒之際就將小三領進門,不僅婚內出軌,甚至與小三暗結珠胎,偏偏姑姑彌留之際還要寫信再三懇求,着實讓人氣得牙根癢癢。
可面對姑姑秦卿的請求,他們這些年一直沒有動沈煥山。
但沈煥山今日此舉,無疑觸動了秦家人的底線。
再有下一次,秦釗一定不會念及姑姑秦卿的懇求,將沈家從平城連根拔起!
站在原地的沈煥山伸手捂着被菸頭灼燙的胸口,看着秦釗離開的背影,眼底閃爍着陰鷙的寒芒,“你難道就不好奇你姑姑爲什麼處處護着沈家嗎?”
聞言,秦釗腳下的步伐微微停頓,他緩緩側身,面無表情的看向沈煥山。
“那是因爲你姑姑對不起我在先!”沈煥山微微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笑意帶着幾分囂張,“你姑姑死之前跟我做了一筆交易,不如咱們也做筆交易,我不貪心,只想保全我如今的榮華富貴,這關係的可是沈清秋。”
說實話,他沒想到秦家人竟然如此看重沈清秋。
不過他們越是護着沈清秋,他越是能儘快的達到目的。
秦釗嘴角勾着淺薄的弧度,眉眼間浸着山雨欲來的戾氣,“你是在威脅我?”
“不不不。”沈煥山從口袋裏掏出一根菸,點燃後,狠狠地吸了一口,灰白色的煙霧徐徐吐出,他的聲音隨之響起,“我只是想看看你們秦家能爲了沈清秋究竟能犧牲多少。”
他更想試探秦家的底線在哪裏!
他猜想沈清秋的身上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祕密,不然當年秦卿也不至於在他的面前委曲求全!
秦釗看着沈煥山,凝視了片刻,他揚了揚下巴,“跟我走。”
“幹什麼?!”沈煥山的臉上立刻浮現出警惕的神色,似是察覺到秦釗對他圖謀不軌。
秦釗眉梢微微上挑,精緻的眉眼透出幾分薄涼,“不是想跟秦家做交易?”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沈煥山猶豫了三秒,將手中的煙掐滅丟在地上,快步跟上了去。
——
另一邊,沈清秋和傅庭深上了車後,一言不發的靠在座椅上,扭頭望着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不知在想些什麼。
坐在她旁邊的傅庭深同樣面無表情的看向窗外。
擦拭的整潔明亮的車窗玻璃倒映着他緊繃而凌厲的神色。
車廂內瀰漫着一股壓抑的沉寂,像一塊石頭無端的壓在人的心口讓人透不過氣。
坐在前排的傅鑫和江牧隱晦的交換了一下眼神。
安靜的氣氛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車子一路行駛,最終抵達了希爾頓大酒店。
VIP包廂內,聚集了商京墨等人。
當時梁少則隱約察覺到沈清秋的車子異常,於是果斷撥通了傅庭深的電話,隨後兩人自覺地來到了酒店。
此刻他們正在談論沈清秋的車子在馬路上失控行駛的情景。
商京墨繪聲繪色的描述着,末了由衷的感嘆了一句,“幸好沒出事,不然今晚又是一個不眠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