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很乖的。
只是希望自己能逃離這個地方，逃離那個人。
自己肯定會把所有事情都逐漸遺忘。
去哪裏都好，只要不是留在這裏。
窩在楚眠兒的懷裏，小白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着了。
抱着它行動不便，楚眠兒便將小白狐放在手鍊的空間之中，而由於手鍊只能容納一個靈寵，只能委屈白虎出來活動活動。
白虎的皮毛很厚，況且身上也有修爲在，並不會受到北極之地寒風和冰雪的影響。
白虎見自己的地盤被主人給了別人，頓時就有點委屈。
主人難道是要有新歡了嗎？！
奶聲奶氣的小正太音在楚眠兒腦海中響起，“主人，你要收那個弱不拉幾的小東西做靈寵嗎？”
楚眠兒安撫地摸了摸白虎軟乎乎的頭，“不是哦，她只是來這兒寄宿幾天，你可不要傷了她哦。”
白虎點了點大腦袋，“好吧。”
楚眠兒將目光轉向夜無寂，“師兄，我們先去找玉珠吧。”
“好。”
他將她的手握住，他靈力深厚，體溫很高，楚眠兒只覺得自己的整個手都暖和了起來。
兩人步行往前走，這裏的雪很深，一踩一個腳印，但楚眠兒玩的不亦樂乎，由於靈力護體，鞋襪也是乾淨的。
偶爾有風吹過來，刮在臉上，和刀子一樣。
但由於楚眠兒靈脈特殊，所以並沒有冷的感覺，只是覺得風吹的臉疼。
下一瞬，他們便行至雪山之前。
這山極其高，走到山腳下幾乎把天都遮掉一大半。
“師兄，這便是寒玄山嗎？”
“是的。寒玄山中有位守護山的上界神，住在寒玄殿中。此次的玉珠，便埋在了山中宮殿裏。”
楚眠兒點頭，“那我們現在出發吧！”
夜無寂搖了搖頭，“我們晚上再進穩妥些，先休息一番吧。”
兩人便在附近找了個山洞，楚眠兒便開始打坐修煉，而夜無寂則一直盯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
小白狐做了個夢。
夢到她回到了憶雪宮。
那人將玉鐲施法戴在她的腳腕之上，玉鐲與她的肌膚相貼，透出幾分冰冷。
她怯怯地看着身前面容冷峻，神色倨傲的神，手開始微微發抖。
“別跑，阿雪，你若走了，我也會將你捉回來。”
那人的手摸過她的發頂，眼裏透出了冷冰冰的光，“回話。”
不容置疑的語氣，小白狐縮了縮化成人形的身體，黑色的瞳孔裏帶着幾分天然的委屈。
“我錯了，淮山大人，我不會跑了。”
陸淮山滿意勾起一個笑，但卻未達眼底，似乎是藉着她，來懷念什麼已經逝去的東西。
“是我救你回來的，你這輩子，只能屬於我，知道了嗎？”
小白狐看着他透露出幾分危險的眼睛，嚇得連連點頭。
陸淮山長得好，可好像無論是誰都無法走到他心裏一樣，對待任何事情都是那樣淡淡的，甚至都沒怎麼真心實意地笑過。
只要她乖乖待在他身邊，他便不會發火。
小白狐想着，若他能一直這樣養着她，其實也很好，她的喫穿用度從來都是最好的，就連侍奉她的侍女都那麼溫柔。
漸漸的，她有些喜歡上這裏，喜歡這裏的新鮮靈果，喜歡這裏涼絲絲的空氣，喜歡侍女姐姐給她洗澡搓背。
侍女姐姐可溫柔啦，知道她愛喫什麼，知道她喜歡哪條裙子，會在淮山大人朝自己發火之後安慰她，會在她身上被大人捏出青紫之後替她上藥。
每次在做奇怪的事情之前，她都會被洗的乾乾淨淨，抹得渾身香噴噴的，然後被軟轎擡到寒玄殿。
淮山大人人前冷漠，可在那種事上卻會露出難得一見的溫柔神色。
與他平日裏冷冰冰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同，甚至會問她感覺如何，喜不喜歡。
她其實不喜歡的。
但看到他平日裏冷漠的眼中透出的那一瞬瘋狂與執念，卻紅着臉點了點頭。
她喜歡他輕聲與她說話的樣子，喜歡他眼中的炙熱，喜歡他那樣抱着自己，好像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小狐狸。
她私以爲，淮山大人應當是喜歡她的。
因爲侍女姐姐說，兩情相悅之人才會做那樣的事。
可奇怪的是，每次同他過夜後，第二日她都要喝滿滿一碗苦苦的藥汁。
她怕苦，可她若不喝，淮山大人就會罰侍女姐姐。
望着他那不爲所動的眼神，小狐狸知道，若自己不聽話，侍女姐姐便會悄無聲息地消失。
時間一天天過去，淮山大人每月會找她兩次。
那是她除了逃跑被捉回來，唯一能見到他的機會。
可自從那個月起，淮山大人便再也沒來找過她。
起初她很開心，她不太喜歡做那些事，不喜歡在人..身下被迫承受，不喜歡喝黑乎乎的藥。
可後來好久，她無意間在雪山的洞口聽到了淮山大人與他的朋友的對話。
“那隻小狐狸呢？不是化形了？你從前不是寶貝的緊？”
她聽到淮山大人一如既往冷冰冰的聲音。
“寵物而已，又非真正的阿雪，何來寶貝一說？”
小狐狸瞳孔猛地縮緊，不知爲何，她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眼淚在沒知覺的情況下滑落了一臉。
寵物而已。
非真正的阿雪。
原來她滿心歡喜以爲他給自己取了名字，以爲自己終於有了自己的標誌。
也只不過爲了懷念別人而已。
她記得侍女姐姐給她讀的話本子裏，就有如她一樣的替代品，只不過是打發長夜漫漫，只不過是相思的寄託。
只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寵物而已。
不想讓她逃走，也不過是沒有更好的替代品。
小狐狸轉身跑開，鞋踩到雪發出了些聲響。
那不遠處談話的兩人也都聽見了，另一人想去尋，陸淮山攔住他。
“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小狐狸回到自己的憶雪宮，開始整日整日地昏睡，有時候醒來也只吃點靈果，然後又睡下去。
侍女看着她一天天越來越瘦，皮膚也因爲不出門變得越來越蒼白，像是隨時會消失一樣。
直到最後，小白狐好像睡死了一樣，如何叫都叫不醒。
侍女無奈之下，只能將事情告陸淮山。
陸淮山來到憶雪宮之時，小狐狸好像只有一口氣了。
他眸中閃過幾分慌亂，幾百年前阿雪在他面前死去的記憶與小狐狸如今躺在薄被中的樣子無限重合。
她不能死。
阿雪不能死。
阿雪怎麼會死呢？
名貴珍奇的丹藥一個個喂下去，小狐狸成功醒了過來，可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那雙望見自己就彎起來的笑眼，看他之時卻沒有以往的愛慕之情。
她不是阿雪。
阿雪不會這樣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