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沒什麼表情，這讓楚眠兒覺得，他好像沒有知覺一樣。
【小a，咱就是說，陸狗現在都是神了，是不是感覺不到痛啊？】
小a給她認真科普，【宿主，他是一千年前飛昇的劍仙，成神雖才幾百年，但他的劍很有名。】
【哦？有多有名？】
【斬雲劍陸淮山，千年前劍宗的天才。他的劍可斬妖除魔，也能破神弒佛。】
楚眠兒收起了玩味的表情，【所以說他會死？】
小a點點頭，【差不多吧。】
楚眠兒雖然鄙夷陸淮山的所作所爲，但是這位也的確算是敢作敢當了。
只不過，做過的事情猶如潑出去的水，帶來的傷害是永遠無法抹去的，就算他賠了命，小狐狸也真就能開心起來嗎？
還未等楚眠兒再想些什麼，陸淮山的第二劍又刺進了自己的身體。
第二劍，還她被他欺辱之痛。
他想起他們一次次的親密，想起小狐狸忍不住求他而微紅的眼睛，想起自己說過那樣冷漠無情的話。
‘乖，別忘了喝藥。’
嘴角不斷溢出血跡，可他依然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好像沉浸在回憶之中無法脫離。
她的樣子好像那麼清楚的刻在他腦中，刻在他心裏。
此時，任何人的臉都是一團模糊，只有她那麼清晰。
彷彿想過千千萬萬遍，彷彿昨天她還在自己身旁，彷彿他看見她朝自己飛奔而來。
第三劍，還她雪地跳舞之痛。
劍沒入身體的那一瞬間，所有疼痛都被生生忍下。
想着每個夜晚小狐狸要在夜裏獨自哭泣，要面對漆黑冷清的宮殿，要蜷縮起來才能入睡。
自己都究竟做了些什麼？
第四劍，留給他自己。
他恨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心，不知道什麼是愛，更不知道如何愛人。
但這並不是傷害她的理由，也不是自己能脫罪的藉口，只希望懺悔無數次，換她一笑也值得。
他還有機會再見到她嗎？
她定是，不願再見他了。
他嘴角勾起一絲笑，嘲諷自己的笑。
他是個該死的人，若她真的不願見他，他活着枉度虛日又有什麼意義呢。
小狐狸，我心悅你。
第五劍，給他從未說過愛她。
那劍朝着胸口而去，楚眠兒暗道不好，給小狐狸打開了手鍊的開關，白色狐狸一躍而出，落在地上之時，化成了一位紅衣少女。
“陸淮山！你以爲你這樣我就會原諒你了嗎！”
小狐狸臉上殘留着淚痕，“你以爲你刺了自己這麼多劍，就能與我感同身受嗎？”
陸淮山指尖顫了顫，卻最終蜷縮起來。
“你以爲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嗎？”
陸淮山，你得活着，你得感受一下愛而不得的痛苦。
你纔會真的知道我的痛。
“你該愧疚一輩子。”
小狐狸愛他之時愛的卑微，若他那時能待她好，她又怎會如此？
陸淮山站立不穩，跪在雪地之中。
嘴角的血順着下巴流到脖子之上，莫名多了些慘烈的美感。
小狐狸面露不忍，卻生生扭過頭去。
耳邊卻傳來他斷斷續續的聲音，這聲音很啞，像是被血糊住一樣。
“小狐狸，能......能......抱抱我嗎?”
小狐狸渾身僵硬，卻一直站在原地沒動。
陸淮山強撐着起身，身上的傷仍然不斷的涌出血來，看得人心驚。
在濃濃月色之下，在灑了一片血跡的雪地之中，他鼻尖是她好聞的香氣。
小狐狸，若有來世，定不負你。
下一秒，他退出幾步，斬雲劍沒入心口，他的雙眼顫了一下，流下了一滴淚。
就如同他最後都沒敢說出口的愛一樣，他還有一件事從來都沒透漏半分。
爲她取名阿雪，其實並不是因爲百年前救他的人叫阿雪。
而是因爲，她那雪白的毛髮，當時倒在雪地之中，也分外亮眼。
他不敢承認自己對一個野狐狸一見鍾情，便以‘替身’爲藉口，騙了自己的心那麼多年。
千年前曾經名震修仙界的劍仙，就這樣倒在了地上。
小狐狸瞪大了眼睛，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他爲何要退後幾步？
可能是害怕自己這不乾淨的血濺上小狐狸的衣裙，她那麼愛漂亮，弄髒了衣服，肯定會不開心。
小a的聲音突然響起，【隨機任務發佈，救回陸淮山，任務獎勵琴譜兩本，金幣20000。】
小狐狸朝着陸淮山奔了過去。
楚眠兒見她要吐出內丹救他，連忙攔住了她。
“小白狐，姐姐來。”
小狐狸眼睛閃着水光，“姐姐，我來吧，我不想欠你的。”
楚眠兒摸了摸她的頭髮。
“傻狐狸，什麼叫你欠我的，是陸淮山欠我的。”
楚眠兒把小a商城的丹藥全都買了一份，積攢的金幣瞬間少了一大半。
忍住肉痛，楚眠兒看也不看，一股腦扔到陸淮山嘴裏。
陸淮山眉頭皺了起來，楚眠兒在他胸口胡亂一點，藥便順了下去。
指尖上沾了他的血，楚眠兒嫌棄地在他衣服上擦了擦。
一頓操作下去，陸淮山的血便止住了。
該說不說，小a商城的藥雖然貴了那麼一些，但是真挺好用的。
連捅了個透心涼都能吊上一口氣。
牛。
見陸淮山陷入昏迷，楚眠兒把目光轉向了小狐狸。
“小白狐，你自己選，跟我走還是留下來？”
小狐狸看了躺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的陸淮山，眼中的淚光顯得她雙眸更加純粹。
中間透出幾分堅定的光。
“姐姐，我想跟你走，你會嫌我煩嗎？”
楚眠兒摸了摸她的頭。
“好，來吧。”
小狐狸化爲白狐，奔向楚眠兒。
而跳回了手鏈之中的前一秒，她回頭看了仍然昏迷的陸淮山一眼。
生生世世，願你平安，不復相見。
*
楚眠兒拉走站在後面的夜無寂，兩人走進了漆黑一片的憶雪宮。
憶雪宮到處都是散落的酒罈，牀榻上放着一塊尖銳的木頭，上面染着血。
木頭上刻着字。
‘陸淮山，我不想愛你了。’
殿內濃重的酒氣薰的楚眠兒眯了眯眼，“師兄，那個玉珠在哪啊？”
夜無寂手中聚起雷電，直接朝着地面劈了下去。
地面馬上被劈出一大道裂痕。
楚眠兒大驚。
這！就是化神嗎！
宮殿中央的地下，藏着一顆玉珠。
這小小一枚玉珠，便是憶雪宮供暖的來源。
小狐狸靈力低，化爲人形的時候最怕冷。
陸淮山當年把玉珠埋在憶雪宮時，沒有告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