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屏障若是缺了一個人,便都會被黑龍魔尊撞裂。
雖然他們每個人在魔尊面前看起來極其渺小,但他們缺一不可,缺了一個便無法與之制衡。
所以,這裏的每個人都很重要。
這也許也是他們所存在的意義嗎?
金色的屏障顯然穩定許多,陣法之中的金光緩緩轉動,那巨龍的頭似乎被某種力量一下一下地往下壓。
在佛宗長老唸誦的經文之中,在陣法金光的腐蝕之下,巨大黑龍的頭頂和鱗片竟然冒出了黑煙。
可它卻仍然撞着屏障,巨口一張,隨着龍嘯之聲,一截雷電從它口中劈了出來,劈到了屏障之上。
金色屏障顯然十分穩定,只是震動了一下,並未出現裂痕。
琴師先生手一翻,他的那把琴便漂浮在他面前。
只聽‘錚’的一聲,彷彿瀑布拍石,又如同刀劍相擊、盔甲與兵器相撞,莫名從心底涌起極致的寒意。
琴音如同一張遮蔽天地的巨網,從金色屏障的頂部往下壓去。
顯然,那魔尊也不是喫素的,馬上又從口中吐了長雷出來。
白色的長雷十分晃眼,形狀如同樹枝,晃的整個雅音樓更亮了起來,一時間,整個殿內竟如同晝日那般明亮。
縱使膽大如楚眠兒,也不可避免地驚了一下。
她其實是不怕打雷的,因爲她也畢竟不是渣男,不怕一道雷劈死她。
但是,以往的雷都是在天邊,如今就在她眼前,還真是……很新奇的體驗。
一時間,思緒又飄遠了。
自己從金丹渡劫到元嬰是不是也需要被雷劈啊?
一共幾道來着?
她當時看小說走馬觀花,都忘記這些小細節了。
她只知道如果按照其他傳統的修仙小說的設定,從築基到結丹需要經歷四九小天劫,一共三十六道天雷。
但是她當時是在心海結成的內丹,並沒有經歷小天劫。
若按其他小說的設定,從金丹到元嬰需要六九中天劫,共五十四道天雷。
小a奉上資料,【宿主,原書《無極修仙錄》的設定與其他不一樣,境界跨越只需九道天雷,但強弱不同。並且根據修士的強弱,天道還會爲您特別定製哦~】
楚眠兒嘴角抽了抽。
特別定製……
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小a顯然很看熱鬧不嫌事大,【宿主,說不定你就會被特~別~眷~顧~哦!】
楚眠兒看着那魔尊大龍吐出來的雷電,一時間覺得自己渾身發麻。
只見那大龍吐的雷電打在琴師先生用琴音編織的網之上,那網頃刻間破了一大塊。
可那琴師先生眉頭似乎都沒皺一下,寥寥幾個音撥了過去,不過轉瞬之間,那網竟然更密了。
風徹此時也站在了琴師先生的身旁,修長的手彈奏起來,跟隨着佛宗長老的經文之聲,彷彿潺潺流水,給琴師先生的錚錚琴音做了背景音樂。
就像是一條線,將琴師先生的琴音給串了起來。
琴聲相合,就算是不通音律之人,也知道,這是如何美妙的合奏。
【小a,這是什麼曲子?】
小a回答道,【琴師所彈的單音稱之爲‘殺弦’,風徹彈奏的曲子爲封印曲,兩者中和,殺氣與封印會使陣法發揮更強大的作用。】
果然,那充斥着金光的陣法下一刻便鍍上一層紅色光暈,而與此同時,那張琴音織就的巨網就緊緊包裹住那條巨龍。
無論巨龍如何掙脫,如何發怒吼叫,似乎都於事無補。
巨網繼續往下壓,黑龍的光滑鱗片被金色幾乎密不透風的網給死死蓋住。
可那雙血紅色的巨大眼睛,狠狠盯着他們,那本來是圓形的瞳孔忽然一下子變成了豎瞳,令人不寒而慄。
但沒有人退縮,仍然還在不遺餘力地爲屏障輸着靈力。
楚眠兒看着身邊各個掌門與長老們堅定的樣子,心中忽然有些疑問。
他們爲了什麼呢?
爲了自己能活下去?還是爲了守護樂天城的老百姓?再往大了說,抑或是爲了整個修界的和平嗎?
也許吧。
恍然間,她看到美女掌門與她的還俗道侶相視的淺淡笑意,看到符宗長老緊緊握着一疊符咒的左手,看到風徹發紅的指尖和琴師先生手上未處理的傷口。
也許他們不是爲了大義,是爲了小我,但這一刻,他們立體而飽滿,生動且豐富。
身處其間,她也會被感動。
終於,那張密不透風的巨網越來越厚,竟然生生地將那巨龍與幾團魔影壓了下去,壓回地底。
而那張巨網竟然與周圍碎裂的地面融爲一體,成爲了新的地面。
這些事都發生的太快,一晚上的緊張感剎那之間鬆弛了下來,楚眠兒腦袋一陣陣發暈。
小a習慣了宿主的強悍,可誰知道楚眠兒竟然眼前一黑,就要栽了過去。
離得近的風徹本來想扶一把,卻被一身白衣的夜無寂隔開了。
他的手很穩,輕巧地將她抱了起來,然後便消失在了原地。
夜無寂的胸膛很硬,窩起來有些硌腦袋,但是他懷裏實在是暖和,加上他身上的冷松香氣,讓人昏昏欲睡。
此時天空已經泛起了白色,他關緊了門,將她放到柔軟的牀榻之中,低聲說道,“睡一會兒。”
他聲音很輕,十分溫和,似乎帶着某種神奇的催眠效果。
楚眠兒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隨即沉沉地睡了過去。
雖然說是修仙人,身子一般都如同鐵打的,輕易不會太累。
但昨夜確實是精神與身體的雙重考驗,如同看了一個信息量極其大的燒腦科幻片,昏昏沉沉,沒有觀影感想,只想睡覺。
不知睡了多久,只記得恍恍惚惚似乎做了個不清晰的夢。
夢到有光反射其中的酒水,夢到蹁躚的舞姿,夢到看不清臉的人朝她微笑,微笑很詭異,一下子就把楚眠兒給驚醒了。
想起夢中的無數碎片,突然感覺內心有些慌,好像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