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均打的隨意，卻在這隨意之中透出來一股認真。
楚眠兒也特意收着打，害怕她自己過於凌厲的劍風傷了她，因此每一次出招都留了些餘地。
池嵐的每一次揮劍都很有力量，她也的確明白，無論是自己使出什麼招式，楚眠兒都能巧妙地化解，她似乎早就把劍法刻在魂魄之中，無論如何都會給出最佳的應對。
兩人過招過得時間挺長，一直到太陽落下，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陰影。
二人都出了些汗，過招過的酣暢淋漓。
池嵐心中的那點陰雲也隨着淚水與汗水逐漸消散了。
楚眠兒擡頭看了看月亮，先給夜無寂發了個傳音，說要陪池嵐待一會，讓他不要擔心，隨後就收了劍，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來。
池嵐也收了無痕，在她身旁坐下，又說了一句‘多謝’。
楚眠兒笑了笑，“謝什麼，我與師姐打的那叫一個盡興，我要謝謝師姐纔是。”
她語氣很隨意，也沒有那些深宅之中的心機深沉或是修界之中天之驕子的高傲，她好像就是默默的厲害，然後一鳴驚人。
池嵐仰頭看着月亮，看着月華如水，似乎能將一切陰霾洗劫一空。
但她知道，這一切僅僅是暫時的。
那些陰影過後還是會如同藤蔓一般纏上來，把她拖入地獄。
她嘆了口氣，看着身邊神色平靜的少女，忽然問道，“楚師妹，你……如果遇到了噁心的事，或是有人冒犯你……你會如何？”
楚眠兒知道，池嵐這是慢慢朝着她敞開心扉。
她揚起一個溫暖的笑意，可說出的話卻很恐怖。
“別人敬我一尺，我也敬他一尺，別人捅我一刀，我把他頭給擰下來。”
“池師姐”，她笑着，眼睛比星星還亮，“有人欺負你麼？”
池嵐突然抖了一下，雖然說她自來與楚師妹相交都十分友好，但是聽到她說這種話，還是會被嚇到。
無他，楚師妹是個美到極致的人，很難把她和徒手擰頭的壯漢聯繫起來。
楚眠兒見她有些動搖，立馬乘勝追擊，“若別人欺負我，我要是不把他頭擰下來，我會覺得很虧的。”
池嵐仍然有些愣，“可是事情已經發生，要了他性命也掩蓋不了從前的傷害。”
楚眠兒也擡頭看月亮，緩緩說道，“那便不殺了嗎？雖然殺了沒什麼用，但我當時會很爽，雖說這點爽彌補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可不殺就一輩子連爽都沒有。”
不知爲何，池嵐竟然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雖然無痕有名，但上面染的血都是兇獸或祕境之中的妖獸，還從來沒殺過人。
她看着自己手中出鞘兩寸的無痕，劍身如水一般透亮，藉着三分月光，顯得格外柔和。
楚眠兒也將冰琰半出鞘，上面的光早沒有了初始時的溫潤，因爲殺過人見過血，所以一出鞘便似乎能見得到殺氣一樣。
池嵐看了她的劍，也知楚師妹的這把劍之下，應是見過人血的。
“師姐，無論如何，遇到事情最不該的，便是逃避。你越是逃避，越會遇上。”
冰琰劍回鞘，發出清亮的一聲響，在這慢慢沉下來的夜裏格外清晰。
“但是呢，我說的只是我個人看法，若是師姐想要解開心結，最好問問自己的心。”
她拿出以前在樂天城買的樂天酒，從儲物戒拽出兩個乾淨杯子，然後倒了兩杯。
“喝點酒，會有個比較美好的夜晚。”
池嵐接過她手中的酒，入喉微涼，像是被冰過，卻仍然難得能嚐出醇厚感。
兩人對月飲酒，偶爾聊兩句，就着這夜晚的冷風，頗有些遺世獨立之感。
楚眠兒這邊喝的還算文雅，池嵐那邊竟然是沒想象過的豪爽，一杯接着一杯，就沒停過。
很快，那一罈酒便見了底。
但由於這酒不醉人，所以就算痛飲好幾杯，兩人也僅僅是臉紅了一點。
楚眠兒抽出一張瞬移符遞給了她，後者接過後，問道，“師妹，若有空，我可以去尋你麼？”
若是她一個人去尋仇，有點沒底氣，叫上楚師妹好歹能鼓勵自己。
楚眠兒點頭，“我平常都在傾眠殿，若是師姐需要，傳音便好。”
池嵐點了點頭，道了別之後，便用瞬移符離開了。
*
楚眠兒接到信的時候還一臉懵，她記得她也沒什麼筆友或者需要寫信的朋友纔對啊，可是送信的弟子說，對方指名道姓就是給你的。
信封雪白，字跡如秀竹一般挺拔，從運筆來看，更像是男人寫的字。
楚眠兒覺得更奇怪了，除了夜無寂，還有哪個男的跟她關係好，沒有了吧？
帶着幾分疑問，她拆開這封信，抽出裏面薄如蟬翼的信紙，上面畫着竹子，很是雅緻。
她將信的內容大致過了一遍，這才知道，這信來自於不太熟的樂修風徹，裏面的內容就是：
他已經通過池嵐修仙之前的貼身婢女那得知了若干年前的一切，現已經將那對池嵐不軌之人綁到風家名下一個廢舊的宅子裏。
希望楚眠兒能出面陪池嵐一起去，解開她的心結。
讀完這封信，楚眠兒不得不承認，風徹是個極其合格的未婚夫。
由於池嵐對男子的排斥，他並沒有逼迫她或是提出陪她一起，而是讓她身邊較爲親近的朋友陪她一起解決這件沉埋多年的往事。
小a這時突然插嘴，【宿主，你記不記得原書寫過這段？】
說實話，楚眠兒不太記得了。
她當時只記得看主線，副線一般都一目十行，打略帶過。
小a接着道，【原書裏，風徹的信給了洛輕凝。】
楚眠兒突然想起池嵐一直看着洛輕凝的目光，大膽的猜測便浮上腦海。
【所以說，池嵐和洛輕凝關係好，是因爲洛輕凝知道這件事？然後給了她安慰嗎？】
【那原書裏經過了這件事，洛輕凝陪着池嵐了結一切，所以池嵐對洛輕凝的感情不一樣對不對？】
小a點了點頭。
楚眠兒驚呼，【所以說，池嵐替霍飛羽擋刀是爲了還洛輕凝的恩？】
小a再次點頭。
可是……
風徹纔是背後真正幫池嵐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