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頗有幾分漫不經心，“姑娘要算卦？”
楚眠兒坐下來，“是啊，請大師幫我看看運勢。”
那人盯了她半晌，忽然說道，“你運勢很順，雖遇困難，卻處處逢凶化吉。你的魂魄......”
他突然傳音給她，“姑娘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
楚眠兒驚了一下。
這麼厲害？不用起卦就可以知道嗎？？
“大師此話怎講？”
那人笑了一下，“神魂融合的不錯，若是真正的她，魂魄應該是殘缺纔是。”
他怎麼知道原主魂魄不全，知道她是煉蠱之體，又知道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難道......他該不會是那個什麼去過無窮之獄的佛修吧？？
楚眠兒試探道，“無窮之獄？”
那人一愣。
接着，楚眠兒再接再厲，“九個女朋友？”
那人臉色一僵。
楚眠兒看到他的反應，連忙拋出暗號，“抽刀斷水水更流？”
那人下意識來了個單押，“唐僧洗頭用飄柔？”
楚眠兒笑了笑，將錢放在了桌子上，“多謝大師，這是算命的錢。”
說着，便要離去，那人叫住了楚眠兒，“姑娘，不如算個姻緣？”
楚眠兒頓住，算姻緣？
有些東西，如果提前知道，會影響面對的心態。
倒不如一無所知，才一往無前。
她微微頷首，笑道，“不用了先生，有緣再見。”
說着，便與夜無寂一同往前走去，而下一刻，腦海中便出現了剛剛那人的聲音。
‘姑娘，只需勇往直前，便會所向披靡。’
‘你們會有個好結局。’
楚眠兒勾起脣角，身後是潑天墨色的夜空，身前是能點亮凡間的明燈，似乎只要往前走，便一定會是光明。
夜無寂將買來的東西都放到儲物戒之中，然後去牽她的手，他的大手將她柔軟的手包裹了起來，讓她本來白皙如冷玉的手多了分血色。
楚眠兒側過頭笑着問他，“要不要喫點好喫的？”
夜無寂看着她閃閃發亮的眼神，知道她肯定很期待，便輕笑道，“要。”
於是，兩人走到一家酒樓前，這家酒樓十分熱鬧，人很多，楚眠兒很幸運地被分到了最後一個雅間。
她點了四道菜和一壺酒，畢竟他們才兩個人，點太多肯定會浪費的，如今過節，也是喫個氛圍。
“小二，你們有沒有餃子啊？”
“必然的啊，客官。”
楚眠兒問道，“都有什麼餡的啊？”
“酸菜豬肉，芹菜豬肉，韭菜雞蛋，韭菜蝦仁，三鮮餡。”
“三鮮和酸菜豬肉吧。”
其實楚眠兒很想喫韭菜餡，但是喫韭菜嘴裏會有很大味道，也不知清潔術有用否。
爲了保證自己美麗的形象，楚眠兒覺得可以小小犧牲一下口腹之慾。
等四個菜一壺酒與兩盤餃子上齊了之後，兩人便開始喫起了菜。
這家酒樓不愧是無期城最繁華的，就連餃子包的方法都與現代有很大不同，圓圓滾滾，很是喜慶。
楚眠兒喂夜無寂吃了幾個，可後者的重心似乎一直不在喫食上，而是一直在她身上。
她甚至覺得，如果此刻她喂他吃了什麼毒藥，他也會看着她笑着喫下去。
她斟了一杯酒，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喝着。
這個酒很醇厚，又帶着一絲辣，酒入喉過，彷彿被火燒過一樣。
她模糊道，“小夜，一會兒……帶我去屋頂看煙花啊~”
她說的不清晰，但夜無寂聽懂了，“好，多喫菜，酒不好喝。”
說着，便也喝起了酒，好讓她少喝些，免些頭痛。
喫完這頓飯，楚眠兒只感覺整個人都暖烘烘的，由於大部分酒都讓夜無寂給喝光，所以她僅僅只是有些微醺，全身都很舒坦。
漂亮的紅斗篷上面有白色的絨毛，貼在她下巴上，襯得她的臉很白，特別好看。
結了錢後，兩人便找了個絕佳的位置，上屋頂準備一會兒看煙花。
兩人並肩坐着，楚眠兒變戲法一樣拿出兩個孔明燈，這兩個孔明燈都寫上了詩句。楚眠兒將其中一盞遞給夜無寂，笑道，“我們許個願吧。”
“好。”
少女的雙眸之中只倒映着他一人，如同被溪水洗過那樣清澈，其餘萬家燈火淪爲背景，唯她一人如此鮮明。
楚眠兒低頭看了看紙糊的孔明燈自己親手提上去的字。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
火焰在她手中燃起，她點燃手中的燈，然後在心裏默唸。
‘共同進步，相攜相守，願我愛的人平安。’
‘楚眠兒，一定要成爲很厲害的人。’
想着，便將手中的長明燈放開，看着它緩緩升起。隨着夜幕的第一個煙花開場，彷彿這一盞燈也隨着煙花化作天邊的星火，誓要守護放飛它們的人。
夜無寂盯着長明燈上的字，上面寫着：昨夜又夢君，聽月蕭聲訴。自古東流無情水，相思向何處？
楚眠兒見他一言不發，覺得奇怪，“你怎麼不放飛？留着過年嗎？”
夜無寂掃過詩句的目光縮了一下，修長的手指着那個‘相思’二字，嗓音如階上的月光般清冽，“相思？要相思誰？”
楚眠兒摸摸他的頭髮，手感好到像是摸綢緞。
“相思向君。”
她輕笑着，問道，“滿意了嗎？”
他搖了搖頭，雙眸深邃如同陳釀的好酒，浸在了人間風月中。
下一刻，他的大掌托住她的後腦，而後在元日之夜的煙花下吻她。煙花成星海，君心如我心，凡世煙火，似她眉眼，最能動人。
*
小廚房煙霧繚繞，洛輕凝將剛剛切好的麪條下入開水之中，加了若干調料，不過一會兒，便香氣撲鼻。
堯川靠在門框上，看着少女忙碌的身影，笑道，“是給本尊做的嗎？”
洛輕凝回眸笑道，“是啊，夠你吃了。”
說着，又打了兩個雞蛋進去。
她早已經消化了幻境之中的一切，再加上從前不好意思與堯川見面，堯川的那一句，‘幻境而已，當不得真’，讓洛輕凝逐漸放平了心態。
這種事情，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
堯川是鳳族的領袖，若是幻境之中有記憶，估計是不會喜歡她這個才築基的小趴菜吧。
這邊面剛出鍋，那邊她蒸的餃子也好了。
洛輕凝數出二十四個給小師姐留下，又數出幾份打算留給沐越師姐和師尊。
至於大師兄......應該是在閉關，估計是不用送了。
兩人喫着面與餃子，整個身子都暖了起來，堯川突然問她，“想去看焰火嗎？”
洛輕凝看着他漂亮的鳳目，心突然跳漏了一拍。
甚至都忘記他剛剛說什麼了。
好像是......要不要看火？
火有什麼好看的？廚房不是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