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位帥哥的父親,其實並不是他的親生父親。
他的父親叫夜楓,而如今這位所謂的‘夜楓’其實真名叫做夜闌,與夜楓是雙生子。
真正的夜楓死在了弟弟夜闌的手中,而夜闌修煉無情道,卻對哥哥的道侶動了情。
那時,哥哥的道侶懷了孕,一種名爲嫉妒的情緒蔓延出來,讓夜闌連最基本的心法都念不下去。
有一天哥哥夜楓有事,未來得及和自己的道侶說,急匆匆走了。
夜闌便鬼使神差地按照哥哥平常的方式說話打扮,那天嫂子將他認成了哥哥,抱着他說你怎麼纔回來。
女人柔軟的懷抱讓他愣神,且一個荒唐的想法闖入腦海。
反正他和哥哥生的一模一樣。
爲什麼不能取而代之呢?
反正他修無情道,殺個兄弟而已,算不得什麼。
本來只是個初步的想法,但看到兩人隨着懷孕關係越來越好,夜闌整個人都覺得很不爽。
周密的計劃在他腦中生成,他利用哥哥對他的親情,殺死了他,並沉重地對嫂子說,死的是夜闌。
他開始學着哥哥的一舉一動,本來就是雙生子,對彼此的瞭解都達到了一個高度,更是知道他與嫂子之間的許多事,想扮演根本不難。
可他低估了自己的瘋狂程度。
每當這個女人叫他‘夜楓’的時候,他都會有一種深深的被背叛感,他甚至惡作劇般的想……
若這個女人知道自己纔是夜闌,知道他親手殺了夜楓,該是什麼表情呢?
嘻嘻,一定很有趣吧。
真想知道,她會不會氣急敗壞呢?會不會用長槍指着他要他的命?
但他又不敢讓她知道,怕她生氣啊。
嘻嘻,那怎麼辦呢?
要不就殺了她吧。
可他又好捨不得,於是在一個深夜,他摸着女人的頭髮,問她,“爲什麼我和夜闌長的一樣,你會選擇我呢?”
女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她說,“因爲我愛的是你啊。”
夜闌詭異地勾起脣角。
愛的是夜楓?還是裝作夜楓的他呢?
她回答錯了,所以她該死。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答案,但是他知道,這個答案讓他不爽。
但他設局讓她死了後,又好捨不得,天天想着日日念着,看夜無寂那個小子也越來越不順眼。
若是他們也有孩子,會和夜無寂長的一樣嗎?
說到底,夜無寂的名字都是他取的呢。
無寂無記。
別記得夜楓啊。
要記得夜闌。
可沒人記得他,他自己都快忘了。
如果若干年前死的是他夜闌,更不會有一個人記得他了。
就像現在一樣。
沒人記得夜闌。
嘻嘻,都該死,還要你死的不安寧。
我要讓你親兒子,成爲我手中的刀啊。
*
雪。
雪下的鋪天蓋地,山上積了層薄薄的雪,從遠看去,就像是雪山連成了一片。
雪落在他的肩上、發上,他擡頭看去,驚覺又過了一年。
他本想拂去袖子上的雪,再落個結界。可這雪落在他手心之中輕飄飄的感覺,實在很難讓他不想起她。
事實上,他沒有一天不想她。
就算是之前被蠱蟲所影響,失去了心動前的記憶,他仍然會想她。
他用手沾了些落在袖子上的雪,雪觸到他的皮膚馬上便融化了,留下一點小水漬。
他將這水漬抹在脣上,舔了一下,似乎勾起了些回憶,隨即牽出個微笑來。
這一幕與從前他的動作重合,他記得他當時用手沾了些她花瓣之中溢出的液體,然後抹在自己脣上,一點點舔下去。
想着想着,耳尖的紅蔓延到冷調的臉上,就連深色的眼都蔓延幾分綺色。
等她出來,一定得把這些年錯過的都補回來。
正想着,面前突兀地響起那本該走了的佛修的聲音。
聲音欠揍之中還帶着些許戲謔,“還想?別想魔怔了。”
見夜無寂眼中閃過疑惑,那佛修笑道,“切,看看你臉色是個人都知道你在想啥。”
夜無寂沒有說話,他靠着山,似乎能感受到她的體溫。
默了半晌,夜無寂突然擡眼看他,“之前你說的‘雙生子’是什麼意思?”
莫求的笑容一點點淡下去,有些話能說,可有些東西說出來,可是要夭壽的。
他雖然是個話癆,但也不意味着面對報應還侃侃而談。
他只說,“今後你總會知道的,天機泄露,我弄不好要倒大黴。”
夜無寂‘嗯’了一聲當做迴應,他如今已經煉化天雷,眼睛之中時不時會閃出一絲火光,修爲也漲的快了許多。
雷之本源,也果然很厲害。
他想了一會兒,忽然消失在了原地,莫求見他忽然走了,倒也不覺得奇怪,靠着山就坐了下來。
坐了一會兒,那無窮之獄的老者的聲音忽然出現。
“那孩子天資比你好許多。”
莫求笑道,“那當然,當年若不是我救了她,好天資也不會留下來,說到底,還是我比較有先見之明。”
老者看了看他,“你如今已大乘期,怎麼突然不往下繼續修了?不想飛昇?”
莫求擡頭望了望天,“我所求無非自由二字,如今已經有了,何必再追求?”
“況且,人間,不是挺有意思的麼?”
夜晚很快降臨,雪也停了下來,今日,正是人間的新年。
當然,這脫離人間城池的無窮之巔是一絲新年的氣氛都無。
身邊一陣風襲來,下一秒,莫求便看到了夜無寂出現在他不遠處。
他取出兩個孔明燈,燈上提了字,莫求眯了眯眼睛,看清了那行字。
一個上面是‘相思向卿’,另一個上面寫着一句詩句——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長。’
若是用比較浪漫的方法拆解翻譯,便是:日日夜夜的相思之情到底有多少?也許到了地與天的盡頭,都不覺得比相思更長。
他指間躍出火焰,染紅了他半邊棱角分明的側臉,在霜寒之間爲他鍍上暖色。
去年此時他們一起放過燈,今年就他代她放。
楚眠兒正練完劍法,小a突然說道,【今日人間過年。】
她‘嗯’了一聲,喝了一口西瓜汁,嘴裏咔哧咔哧嚼着冰塊,腦海中浮現他們一起過年的時候天上的煙花。
指尖躍出一點冰藍色的光,她順着靈氣推上去,在無窮之獄漆黑一片之中,爲自己放了一個冰藍色的煙花。
煙花炸開,星星點點的光芒落下,像是雪光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