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慢些,小心摔了。”
看到他很快便跟上自己,程菁菁也不往前走了,側過頭看他,“那……你總去花樓幹嘛?”
“喝酒聽曲,僅此而已。”
“真的?”
上官朔也咬了一口糖人,糖人很甜,甜到有些齁,也不知剛剛她是怎麼喫下去的。
但他面不改色地吞了下去。
“真的。若你想去,我現在就能帶你去。”
程菁菁向前邁了一步,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腰,“以後都不許去!你要想喝酒在家裏喝,你要想聽曲……我……”
見她欲言又止,並且紅了臉,上官朔起了興趣。
“我什麼?”
程菁菁別過臉,傲嬌地說,“本小姐會彈。”
上官朔失笑,看着面前的少女略有些彆扭的樣子,緩緩道,“好,我等着。”
他的聲音很溫柔,似乎晚上吹起的風都變得溫柔。他伸出手給她挽着,那盞不成樣子的蓮花燈也到了程菁菁的手裏。
走了一會兒,買了些小玩意,程菁菁終於又想起來些什麼。
“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少女的眼睛圓圓的,很像少時窩在他懷裏的那隻漂亮的白貓。
“好。”
“我想知道……那個整日跟着你的姑娘……是誰?”
上官朔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反問道,“姑娘?你說的是清兒?”
程菁菁醋了,“喲,叫別人叫清兒,叫我程小姐,真行啊!”
上官朔:“……”
其實之所以叫清兒是因爲對方沒說過自己全名,他也沒問過。
畢竟是他哥曾經的戀人,沒必要過於上心。
解釋了兩句,程菁菁信了個一半。
“好吧,若真如你所說,爲什麼你們成天恨不得貼在一起啊?”
上官朔:“?”
其實這也是清兒所提出的,讓程小姐喫醋的一個有些拙劣的小計策。
只不過沒想到,程菁菁竟然真的喫醋。
好在,解釋的話她也聽,也並不是刁蠻任性的小姐。
她拿着那個已經不成樣子的蓮花燈,緩慢地說了一個‘哦’字。
上官朔正要說些什麼轉移話題,就又聽到她問,“那你剛纔買糖人,爲什麼買了一隻小貓的?”
上官朔乖乖答道,“因爲我喜歡貓。”
“哦”,程菁菁看了看手中的燈,輕聲道,“我也很喜歡貓的。”
上官朔看着她,說道,“那以後養一隻。”
說完,便拉着她走到了花燈攤位之前。
他剛要開口,便被程菁菁拉住了袖子。
“幹什麼呀?我們不是有燈了嗎?”
雖然說這個燈跌在地上壞了,也變得不好看了,但好歹能照個亮,而且這個燈的意義不同。
這可是見證他們兩個在一起的燈呀!
上官朔看着她緊緊握着燈把的手,說道,“蓮花燈壞了,買個新的送你。”
程菁菁搖了搖頭,將他拉走了。
“這盞燈寓意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
程菁菁擡起手中歪歪扭扭的蓮花燈,笑道,“世有千千萬萬盞燈,美麗的燈太多,可那些燈都不是我的。”
她輕輕挽起他的手臂,笑得比天上的燈火還好看。
世間有千千萬萬的郎君,俊俏的郎君太多,可那些也都不是她的。
她只想要,上官朔一人而已。
茶樓之上。
楚眠兒垂着眼,看那一對璧人相攜而去,也不自覺地掛起微笑。
和他們一同來喝茶的清兒似乎也十分開心。
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下,還好上官朔與程家小姐有了個挺好的結局。
她剛起身,便被楚眠兒叫住了。
楚眠兒看了她一眼,緩緩道,“清兒姑娘,留步。”
清兒停下,然後回過頭看她,勾起一個真心實意的笑來,“楚仙子?”
“若我沒猜錯,清兒姑娘今夜,是想了結自己吧?”
如她所說,她如今最希望的事情,就是撮合上官朔與程家小姐,如今兩人已經成事。執念一去,她最想的,估計是離開這個世界,去陪她的上官逸。
清兒一愣,只是慢慢地轉過了身。
大片的陰影落在她臉上,沒有人看到她的表情。
淚水滑落,可她彷彿感覺不到一般。
過了半晌,她緩緩說道,“活着的人,怎麼能好好活呢?”
楚眠兒放下了茶杯,那雙眼波光瀲灩,十分漂亮。
“若我們告訴你,他沒死呢?”
聞言,清兒恍然回頭,定定看着楚眠兒。
“楚仙子……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楚眠兒點了點頭,“等我們的消息吧。”
*
月亮今夜很圓。
朦朧的光照在窗上,打下一段溫柔的剪影。
沐越練完劍,捏了個清潔術,轉了轉有些酸的脖子,往自己的院子裏走。
她關好了門,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有些涼,但是剛好能解口渴,所以她一口氣喝了兩三杯。
可這水剛下肚,沐越就察覺了不對勁。
無色無味的……
消靈散?
她四下看了一圈,發現什麼都沒有,可是運轉法術之時,卻真的一點靈力都沒有了。
雖然她是練劍纔回來……
但是還是留了一些靈力作爲保存的啊?
握緊自己的本命劍,四下查看了一圈,發現並沒有什麼可疑的痕跡。
可是越是這樣,心裏卻越慌。
走着走着,空氣裏便泛起一絲甜香。
而幾乎就在她聞到甜香的一瞬間,整個身子就忽然軟了下來。
她死死扶着桌子,保持着最後殘存的思考能力。
現在眠兒下山去與周子欽做任務去了,曲寒洲今天下午匆忙趕去了老家祠堂,他說晚上會回來陪她,那就一定會回來。
唯一想要害她的人……
只有如今黑化值已經達到99的沈何憂。
隨着身體越來越燙,沐越也知道了自己中的香是什麼……
她抽出本命劍,在自己的胳膊之上狠狠地劃了一個口子。
鮮血從白藍色的袖子上慢慢透過去,血痕暈染過來,顯得無比的妖冶。
一瞬的劇烈疼痛讓她的神思清明瞭一瞬,下一秒,便看見一臉陰鬱的沈何憂,推開了門。
沐越死死地摁住桌沿,讓自己看起來無比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