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沐越的屋子門前的時候,曲寒洲頓住了。
畢竟兩隻手穩穩抱着沐越,曲寒洲自然沒有多餘的手開門。
但是用腳踢開又不符合他的君子作風。
而神智清醒的沐越想嘗試擡手推一下,結果手上似有千斤重,連擡都擡不起來。
曲寒洲只思考了一會兒,便屈起膝蓋,將門給頂開了。
入目的,則是乾淨整潔的屋子,而曲寒洲一路越過屏風,走到了她休息的牀榻之前。
讓他意外的是,牀榻上的被子並不整齊,應當是昨日沒有疊過。
不過倒是方便了他,不用幫她鋪被子了。
曲寒洲彎下腰,將懷中的女子輕輕放到牀榻之上,而那一瞬間,兩人的距離無比之近。
彷彿只要他再往下一點,兩人便會呼吸交融。
而那一瞬間,曲寒洲長而密的睫毛遮住瞳孔,與此同時,他直起了身子。
可記憶卻仍停留在剛剛。
她身上還殘留着濃烈的酒香,酒香與她腰間香囊之中的梔子花香味融合在一起,無比的奇妙。
他從儲物戒之中取出一顆解酒丸,修長但有些冰冷的手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隨着她嘴脣被迫張開,解酒丸最終融化在她脣舌之間。
他垂眸看了她幾秒,隨後便轉身離去。
吃了解酒丸之後的沐越並沒有馬上醒酒,反而支撐不住沉重的眼皮,逐漸睡了過去。
*
第二天醒來的沐越覺得,自己昨天晚上真是丟死人了。
喝了那麼一小點就直接不行了,還是被曲寒洲給抱回來的……
實在是太有損她形象了。
明明曲寒洲比自己喝的多啊?
怎麼他就沒事?
難道說……這個所謂的病美人,酒量比她一個屁事兒沒有的正常人都好?
離譜起來了。
再想到昨晚那個穩穩當當的公主抱,沐越覺得自己心突然心跳加速,連面對沈何憂都不會紅的臉,卻在此刻的回想之中,莫名其妙的紅了起來。
說真的,不怕帥哥帥,就怕帥哥還無意識的會撩啊!
要不是對方整日一副清心寡慾遺世獨立的模樣,沐越都快以爲對方對自己有意思了。
而就在這心跳加速的瞬間,系統突如其來地潑了一盆冷水。
【提示宿主,如今目標任務沈何憂當前好感度沒達到標準,請宿主立即開始行動,請宿主立即開始行動,否則將提前死亡。】
心跳加速的感覺只維持了那一瞬間,便如同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沐越擡頭看着帳頂,沉默了好半晌,感受着她突然爲自己而跳動的心慢慢歸於沉寂。
爲自己而活的信念消匿於無形,她有時候甚至在想,既然不能爲自己而活,那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
她活下的答案,難道就只有沈何憂嗎?
沐越在牀榻之上躺了兩天,躺到身體都開始生鏽,都沒想到其他的答案。
日子好像又變得無聊了起來,沐越強迫自己不要有思想,就如同一個被文字控制的紙片人便好了。
於是,她的日常生活又迴歸了圍繞沈何憂,與他一同練劍,陪他一起修煉術法,給他做拿手的點心。
彷彿那天夜晚與曲寒洲喝的酒,那個穩穩當當的懷抱,那個心跳加速的瞬間……
從未存在過。
果然,在沐越不主動找曲寒洲之後,後者也沒有再送來好喝的茶。
要不就是苦,要不就很澀。
沒有一次煮的和記憶裏曲寒洲手下的茶味道一樣。
明明是按照他說的方子,雲山茶加葉尖雪,再碾碎兩個靈果進去……
怎麼就不一樣呢?
沐越看着屋頂的橫樑,大腦一片空白,最終卻只是幽幽嘆了口氣。
眼角有些微微溼潤,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也許是這烹茶的熱氣過於薰眼睛,又也許是重生異世,卻身不由己吧。
晶瑩剔透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滴在了茶壺蓋子之上,眼前霧氣瀰漫,心中卻一片冰原,沒有任何希望的光。
等茶沒那麼熱了,沐越倒了一杯喝上了一口,仍是又苦又澀,難喝的要死。
可她不知怎麼,硬是全都喝完了,一滴都不剩。
睡之前,還生怕自己睡不着,吃了一個安眠丹,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翌日清早,沐越準時醒過來,面無表情地換好衣服,開啓她與往常沒什麼不同的一天。
可是當她越過屏風之後,卻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茶壺。
屬於曲寒洲的,那個很精緻的茶壺。
沐越沉默了一會兒,她並沒有夢遊的習慣,所以根本不會去人家院子裏偷,況且昨日吃了安眠丹,估計雷打不動地睡着了。
難道是曲寒洲……昨夜送來的?
沐越伸手去拎那個茶壺,發現茶壺很重,應該是滿的,用手摸了下茶壺外側,仍然溫熱,且有熟悉的靈力殘留。
大腦空白了一會兒。
真的是他送的……
沐越將茶倒在杯子裏,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甜香且清冽的口感,與記憶之中的緩緩重合。
她好想哭。
因爲她深刻的覺得,這一瞬間,是真正爲自己而活的。
她將茶倒在自己的茶壺之中,隨後用靈力保溫起來,洗乾淨了對方的茶壺,猶豫了一下,還是跟隨着自己的心,敲開了曲寒洲的房門。
與茶壺一同帶去的,還有糖加多了的桃花酪。
懷着忐忑的心,與來開門的他四目相對,曲寒洲仍舊平靜的很,眼神似乎都沒什麼波瀾。
只是,他頭上有一撮呆毛豎起,配上那個沒有波動的眼神,倒顯得十分呆萌。
“師妹起的真早。”
“嗯,我來給你送桃花酪。”
沐越淺淺勾起了個笑,便將桃花酪放在了曲寒洲的面前,又將乾淨的茶壺放到了一邊。
曲寒洲掃了那茶壺一眼,淡然道,“昨夜我給師妹送茶,敲了很久門,發現你不在房間,便放桌子上了。”
沐越點了下頭,“我昨夜其實早早睡下了……”
“哦”,他應了一聲,聲音清越之中帶着些啞,竟有幾分勾人。
“那抱歉了,我沒察覺師妹在屋裏。”
他低下頭,拎着瓷白的勺子,挖了一塊乳酪,遞至脣邊,完全吃了下去。
很甜。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甜。
可他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一言不發地全部喫光了。
沐越看着曲寒洲低頭喫東西的樣子,蓬鬆的發頂上碎髮翹了起來,看得她心癢癢。
她擡手,往下壓了壓。
而與此同時,曲寒洲那隻冰涼的左手握住了沐越的手腕。
他嚥下最後一口桃花酪,喉結滑動一下。擡起脣角,似笑非笑,漆黑的眼顯得格外的深。
“師妹摸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