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蟬陪着她一起跪下。
許貴嬪走後,荀貴人卻不急着走,“哎呀,曦姐姐,你怎麼這麼衝動啊?這打一巴掌換兩個時辰罰跪,嘖嘖嘖,你可是虧了呢。”
姜婉蓁冷冷地看着荀貴人,“荀貴人,你剛入絳雲殿的時候,我待你不薄吧?如今你這樣做,良心上過得去?”
荀貴人面上閃過不悅,“那又如何?你不過是施捨我?你以爲我會感激你嗎?別做夢了,收起你的虛情假意吧。”
“荀貴人,對於恩將仇報又不知好歹之人,我不會手軟。”姜婉蓁依舊高仰着頭顱,氣質高華,絲毫沒有落於下風的狼狽。
荀貴人最討厭姜婉蓁這幅樣子,似乎無論如何,都沒法讓姜婉蓁低頭。
即使此時,明明是她站在勝者的位置,明明是姜婉蓁被罰跪着,可是姜婉蓁那種氣度,似乎輸的是她。
她恨恨道,“曦姐姐,如今許貴嬪不喜歡你,我既得許貴嬪喜歡又懷有龍胎,你能奈我何?”
姜婉蓁笑笑,“那咱們就走着瞧。”
荀貴人的手握緊了拳頭,隨後又鬆開。
她好想,好想像剛纔的姜婉蓁那樣狠狠扇她幾個巴掌。
可是她不敢。
終究,姜婉蓁是容華,而她還是一個貴人。
她怕自己會被治罪,害怕會被夜言寂厭棄。
荀貴人只能告訴自己姜婉蓁只是做困獸之鬥,說幾句話狠話恐嚇她。
她暗暗咬牙,努力忽略姜婉蓁那堅定的眼神和挺地筆直的脊樑。
她告訴自己,總有一天她會把姜婉蓁徹徹底底踩在腳下,讓她永遠無法再這樣擡起高傲的頭顱。
姜婉蓁自然不知道她心中那些想法.
荀貴人走後,她也沒鬧,也沒作,依舊這麼跪着。
很快,天就黑了下來。四月初,晝夜溫差大。
姜婉蓁又沒有喫晚飯,身上衣服又單薄。此時冷風一吹,冷得她打了一個哆嗦。
路遠有些擔心,她端了飯菜過來,“許貴嬪說罰跪,可沒說不許喫飯。,小主您喫點吧。”
姜婉蓁捏了捏路遠的小臉頰,“端回去吧,我不喫,不喫才能暈倒呀。”
自從跟了姜婉蓁,路遠喫的好,整個人也長開了許多。
不過他的臉頰倒是依舊嫩得很。
此時,他眨巴着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那奴才去請皇上,或是皇后娘娘?”
姜婉蓁搖了搖頭,“你去請,你未必能見着他們。再說了直接請他們,不如請太醫來得效果更好。”
路遠立馬收了食盒,“小主放心,奴才這就去請太醫。”
姜婉蓁朝夏蟬使了個眼色,隨後身子一軟,就倒在了夏蟬懷裏。
路遠就邁開兩條小腿,噔噔噔地朝太醫院跑去。
後宮裏頭沒有祕密,路遠又是一路風風火火得跑去太醫院說是姜婉蓁暈倒了。
這事,自然很快就傳到了太極宮。
這幾日夜言寂政務繁忙,等閒的時候也就傳到他的幾個貼身內侍耳裏。
再由內侍們決定要不要這事告訴夜言寂。
他一拍大腿,這許貴嬪和荀貴人可不是作死麼?
姜婉蓁可是這段時日夜言寂最看重的妃嬪之一。
先前夜言寂當衆喂藥,還去特意去配殿那樣的小地方看姜婉蓁。
別人或許看不出什麼,可穀雨是夜言寂身邊貼身伺候的,夜言寂以往哪裏做過這樣的事兒?
夜言寂把誰放心裏,跟誰只是權衡利弊,他可看得門清。
再說了,這荀貴人平日的做派,穀雨還真是看不慣。
得了,進去稟告皇上吧。
不僅要稟告,還要適當地添油加醋,美化一下姜婉蓁的形象。
畢竟這些日子皇上已經夠煩了,要是讓他覺得自己看中的小嬪妃有什麼不討喜的地方,他怕是要更心煩。
聽到穀雨說姜婉蓁被迫搬去西配殿,又被罰跪,還跪暈了過去。
夜言寂啪地一下合上面前的奏摺,“擺駕絳雲殿!”
夜言寂心道,這許貴嬪和荀貴人還真夠能鬧的,他不過這麼幾天沒有進後宮,竟然把姜婉蓁折騰成這樣?
又想着姜婉蓁之前也是個不肯喫虧的,可再是不肯喫虧,許貴嬪拿絕對的位分壓她,她也免不了受委屈。
到底只是個小姑娘家家的。
到了絳雲殿,於太醫已經在了。
把了脈之後的於太醫發現,這曦容華脈象挺平穩的啊。
於是斟酌着開口,“許是前些日子,曦容華落水受了風寒還沒好透。如今又被罰跪那麼久,寒氣從膝蓋入體。加之未用晚膳,纔會導致體弱昏厥。”
夜言寂聽到這話,又掃視了一遍比原先東配殿小了一圈,且因爲光照不足而有些溼氣的西配殿,心中又莫名升騰起一股心疼的感覺。
那邊許貴嬪和荀貴人聽說夜言寂來了,也是愣了一下。
皇上這些天不是忙於朝政嗎?
怎麼區區一個容華暈倒,倒驚動陛下過來了。
兩人忙梳妝之後也過來了西配殿。
許貴嬪一進來就道,“都是臣妾不好,下午的時候曦妹妹掌摑了荀妹妹。臣妾是看曦妹妹實在是有些狂傲了,纔想着略略懲戒一下,好讓她日後收斂着些。誰知曦妹妹體弱,竟暈了過去。”
此時的荀貴人,也故意沒有用脂粉掩蓋被打的左臉。
跪地道,“皇上,嬪妾懷有龍胎,卻被這樣羞辱,嬪妾實在委屈,纔去請貴嬪娘娘做主的。皇上您千萬不要責怪貴嬪娘娘啊。”
夜言寂挑了挑眉,方纔穀雨自然沒有隱瞞姜婉蓁打了荀貴人的事。
不過穀雨講的是姜婉蓁先被迫搬了住處,又遭到荀貴人挑釁纔會如此。
況且那時他只想着姜婉蓁怎麼又暈倒了,根本就沒有關注姜婉蓁打人的事情。
到了許貴嬪和荀貴人的嘴裏,倒是姜婉蓁打人成了事情的重點了。
“既然曦容華和許貴嬪荀貴人相處不恰,這絳雲殿就不必住了。”夜言寂開口道,“穀雨,把關雎宮柔福殿的東配殿收拾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