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悅美人就沒有那麼好的睡眠了。
一整個夜裏,都是噩夢纏身。她夢到賢貴妃不肯放過她,一直找她麻煩。
到後面,又夢到杏雨的身份被揭穿,她用杏雨威脅杏枝去害敏姬的事情被公之於衆。
終於,她從噩夢中驚醒過來,滿頭大汗。
白日裏,杏雨進來爲她奉茶,她一看到杏雨就不安心。
她總覺得,杏雨就像埋在身邊的一個隱患,隨時都有可能會出現問題,隨時都有可能讓她對敏姬做的事情被揭穿。
趁着杏雨出去的時候,悅美人把自己的心腹煙雨叫來跟前。
“杏雨留不得了。”悅美人轉動着杯子,眼神緊張而又帶着一絲暢快。
“主子,就是現在嗎?”煙雨問,她也看出來自家主子這段時間有些心神不寧。
悅美人點頭,“是時候了。一定要解決得乾乾淨淨。你知道的,用貓薄荷致使敏姬流產再加上用藥讓敏姬大出血,這兩件事加起來就足夠治我們死罪了。”
煙雨應是。
悅美人做的這些事情,她也都是知道的。
隨後悅美人拿出一個紙包,“這藥,你放到杏雨的飲食當中,不出半月,她就會不知不覺地病死了。”
煙雨接過了藥粉,對於朝夕相處的杏雨,她沒有絲毫憐惜。
跟着悅美人,她早就是一樣的冷心冷肺了。
只有悅美人有出息,她纔能有出息。
所以,只要悅美人吩咐,她什麼都願意去做。
只是,主僕倆並不知道,這些對話,都被簾子後面的杏雨聽得一清二楚。
其實,杏雨早就有所察覺了。
從那日杏枝忽然把自己的積蓄拿出來,她就覺得有些不對。
然後,就出了敏姬血崩的事情。
更奇怪的是,她姐姐竟然會做這樣的事情,杏雨是不相信的。
她們又沒有其他親人,倆姐妹相依爲命,一同入宮。
她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姐姐會爲了梅夫人的錢,去辦這樣的事情。
再結合當時她犯了事,悅美人把她從內獄撈出來的事情。
這些時日相處下來,悅美人實在不算多麼有善心的一個人,她又如何會相信悅美人真的是單純的好心救她呢?
於是,她偷偷在悅美人的飲食中加入了她們家鄉一種可以擾亂人的心神的草藥。
果然,這幾日悅美人神情越來越恍惚。
晚上睡覺的時候,悅美人是從來不允許杏雨守夜的。
守夜的事情,全部都是由煙雨來。
就是因爲悅美人自己心裏有鬼,擔心自己睡夢中會說出些什麼祕密。
但是杏雨既然做了,也是豁出去了。
這些日子,她都偷偷留意着悅美人。
今日,她便是躲在帷幔後偷偷聽着悅美人和煙雨對話。
果然……
杏雨雙手漸漸緊握,果然這些事情都是悅美人做的。
可笑她剛剛被悅美人救出來的時候還對悅美人感激涕零,把悅美人當恩人般盡心服侍。
現在想起來,她還能活到如今,都是姐姐替她揹負了一切。
她的平安,是姐姐一次次涉險換來的。
淚水從眼眶滑落,杏雨用力得將它擦去。
她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她要找到證據,替姐姐報仇。
他們這些宮女,都是住在一處的,沒什麼隱私。
不過煙雨在主子跟前伺候的多,如今她也能自己呆一會。
她小心翼翼從牀底下翻出當時杏雨留給她的銀票。
她細細看着,姐姐把一切都留給了她。卻唯獨沒有把那張收買她去害敏姬的銀票給她。
這樣看來,當時姐姐早就知道自己會被抓到,早就知道自己可能活不成了。
可是依然爲她鋪好了後路。
等她收拾好一切,煙雨端着飯菜進來了。
“杏雨妹妹,我去領膳食,也順帶着給你拿了。”煙雨笑着。
沒有特別的賞賜,宮女就是喫主子喫剩下的。
也就是說,宮女喫的是一份的。
之前兩人也有互相幫忙拿飯食,這沒什麼奇怪的。
不過,杏雨此時知道了,煙雨肯定在她的飯食裏下了藥了,她哪裏能安心得喫。
“煙雨姐姐,一起喫吧。”杏雨試探道。
“哦,我剛纔已經喫過了,主子叫我呢,我先過去了。”煙雨果然推辭了。
杏雨更確認,這飯菜一定有問題。
她一口都沒有喫,偷偷地把飯菜都倒了。
杏雨心亂如麻,她知道悅美人已經起了殺心。
她能倒的了一次飯,可是次次都能倒掉嗎?
即使運氣好,次次都能倒掉。可半個月後她安然無恙的出現在悅美人眼前的時候,悅美人還會放過她嗎?
可是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爲了自己,也爲了給姐姐復仇。
如今,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到了第三日,煙雨送來的是帶了毒的糕點。
杏雨覺得不能再等了,悅美人爲她準備的藥,是可以一點一點蠶食她的身體的。
已經三日過去了,她繼續安然無恙恐怕悅美人就要起疑了。
於是她抓了一塊糕點,想以此作爲證據跑出去。
杏雨明白,繼續這樣下去就只能坐以待斃了。
她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殊死一搏。看跑出去能不能見到人,見到的人能不能聽她說完,聽她說完後又能不能懲治悅美人。
杏雨明白,她要達成目的,不容易,可她已經算是走投無路了。
果然,杏雨前腳才走。後腳煙雨就發現了。
她第一時間把這個事情告訴了悅美人,悅美人登時就氣得砸了一個杯子,“廢物!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還不快去,把人給我找出來!要是讓她在外頭亂說,咱倆都得完蛋!”
煙雨也怕得不行,趕緊出去找杏雨。
可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哪裏能大張旗鼓得找?
找人,也只能偷偷摸摸。
可是,杏雨的運氣實在是太差。她剛入了御花園就瞥到後面一抹青色的身影,正是煙雨。
一瞬間,她覺得後背冷汗直冒。
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姜婉蓁也正好趁着天氣涼快了,出來盪鞦韆。
就看到一個宮女疾步直行,面色慌張,甚至看到她連行禮都忘了。
徑直走到了她身後的花叢躲了起來。
“你怎麼回事啊?看到小主也不行禮!”夏蟬對着那小宮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