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康完全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嗤笑一聲，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收回目光，沈華芳右手按着女兒額頭的傷口，因慌亂害怕她的左手不停顫抖，好不容易纔將手機掏出來。
一邊撥電話叫救護車，一邊安撫女兒，“小歌小歌，你感覺怎樣？別怕啊，媽打電話叫救護車，別怕。”
額頭的鮮血流下來，漫進了眼睛，沈長歌閉上眼睛，腦袋疼得厲害，還昏昏沉沉的。
她扯了一抹笑，反過來安慰她母親，“媽，我沒事的。”
“嗯嗯沒事，我們小歌不會有事的。”沈華芳淚溼着眼睛點點頭。
對江家的恨意又加深了幾分。
週末下午三點多鐘，不是車流高峯期。
打了電話等十來分鐘，救護車和醫護人員就趕到。
到了醫院，看着女兒被推進急救室，又過了一會兒，沈華芳纔想起打電話告訴兒子。
沈延卿接到電話從公司趕來醫院，看見母親衣服上沾的刺目鮮血，心臟狠狠抽痛了一下。
“媽，怎麼回事？小歌怎麼會受傷的？傷哪兒了？”
在電話裏，他母親連話都說不完整，從母親斷斷續續的話中知道妹妹受傷了，正在醫院搶救。
他心急如焚，只問清楚醫院地址，來不及細問怎麼回事就趕過來了。
“是林文康！”沈華芳憤恨地咬牙，哭着跟他說，“今天下午林文康帶着保鏢衝來家裏，質問小歌在哪裏？我就問他是怎麼回事，找小歌幹嘛？但是他不說。”
“然後小歌回家了，正好撞見他。我才知道原來是江月瑤那什麼書要影視化，不知道爲什麼那個當紅大明星宗政驍毀約，不給江月瑤的書演男主了，還撤了資。林文康就認爲是小歌在背後搞的鬼。”
“他林文康太過分了，竟然……竟然侮辱你妹妹說，說她爲了對付江月瑤，去攀什麼大人物。小歌與他爭執了起來，被林文康打了一耳光，額頭撞到了茶几。他走前還說這事沒完……延卿，要是小歌有個什麼閃失，我不會放過他的！”
沈延卿聽着她母親說的，雙手用力握緊拳頭，臉龐緊繃，眼眸覆上寒霜。
他是從小看着妹妹長大的，妹妹是什麼樣的人，他敢說自己比母親還要了解。
林文康竟然那樣侮辱他妹妹！竟說他妹妹爲了對付江月瑤，不擇手段，不惜清白。
他安撫母親，“媽，你別擔心，你以前不是給小歌算過命嗎？小歌是福澤深厚的人，不會有事的。”
至於江家的人，他也絕不會放過！
“嗯，我的小歌不會有事的。”沈華芳抹了一把眼淚，心裏依舊擔憂害怕。
沈延卿扶着母親走到椅子前坐下。
沈華芳內心裏對江家的恨意無處發泄，又恨自己太無能，連兒女的周全都護不住。
她激動得渾身發抖，呼吸亂顫，“江家人太過分了，我跟林文康離婚後就再也沒有聯繫過他。可他們爲什麼就是不肯讓我們過平靜的生活。以前江月瑤害得小歌差點沒法畢業，害得小歌沒法像正常人那樣出去上班。如今江月瑤出了事，他們又將罪名怪在小歌頭上……”
“媽，不想這些了。”沈延卿轉移話題，佯裝焦急又無措說，“你說小歌傷到了額頭，不知要不要縫針，會不會留下疤痕。小歌從小就臭美，你快點想想等會兒小歌醒了，要怎麼安慰她比較好。”
至於跟江家的恩怨，就讓他來揹負，妹妹受的委屈，他以後會加倍還回去的！
“我沒敢看傷口，可是流了那麼多血，肯定會縫針了。”沈華芳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
她吸了下鼻子，“你說得對，要是留了疤，小歌要很傷心難過的，我得先想想等她醒了，要怎麼安慰她。”
沈延卿坐在一旁看她母親嘴裏唸唸有詞的，時而無聲，時而小聲，偶爾能聽到一兩句花式夸人漂亮好看的話。
過了許久。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
“媽，小歌出來了。”沈延卿倏地站起來，扶着母親走了上去，“醫生，我妹妹怎樣了？”
“傷患額頭的傷口有點大，不可避免縫了一針，還有輕度腦震盪，要住院觀察幾天。失血有些多，輸點葡萄糖，家人做些補血的食物喫。”醫生簡單地說了一下沈長歌情況。
“辛苦醫生了。”沈華芳到了聲謝，又緊張地問，“對了醫生，我女兒的傷會不會留疤？要是留了疤，有沒有祛疤的方法？”
“會留疤。至於疤痕的深淺程度要看傷患的體質，還有日常飲食。”
“那飲食需要注意……”
沈華芳纏着醫生，非要問個明明白白，好在醫生也是有耐心的。
隨後將沈長歌送入單人病房。
看着女兒躺在病牀上，臉色蒼白脆弱，想到今天發生的事、醫生的話，沈華芳愁容滿面。
她輕輕拉着沈長歌的手，凝視着白嫩的手掌，白玉般漂亮好看的手指，指甲做了美甲，是一個個不一樣的精緻可愛小圖案。
女兒說花了好幾百塊錢做的。
當時她聽了，還笑說就這麼點東西竟然要好幾百，也太貴了。
然後小歌說下回帶她一起去做……
良久，沈華芳收回思緒嘆了一口氣，無比難受地說，“延卿，醫生說小歌的傷肯定會留疤的，以國內的醫術，無法恢復成當初光潔如初的模樣。小歌那麼愛美，平時在家化個妝，都會時不時照鏡子臭美一下，留了疤，她怎麼接受得了？”
這個問題，沈延卿一時也回答不上來。
想到妹妹因爲林文康的被害妄想揣測而流了那麼多血，他垂下的眼眸閃過一絲冰冷恨意。
靜默間，沈華芳忍不住往壞處想，“小歌還沒嫁人，破了相，家世好一些的都會覺得破相不旺夫……他林文康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沈延卿看一眼時間，決定給他母親找些事做，以免亂想太多心裏難受。
他說，“媽，過不久小歌應該醒了，醫生不是說小歌傷沒好之前，喫東西要注意嗎？現在五點多了，你回家做些小歌能喫的晚餐送來，我在這裏看着小歌。”
“好，那我回家做飯，你要寸步不離看着妹妹啊。”沈華芳不放心地叮囑。
“嗯，我會的。”
送母親離開後，沈延卿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目光深沉隱忍地望着病牀上昏睡的沈長歌。
第一次如此深刻地認爲自己的努力拼搏還遠遠不夠！如果他能更努力一點，動作更快一點，或許已經能夠護住家人，妹妹不會被那個畜生傷害到了。
他低聲而堅定發誓，“小歌，哥一定會替你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