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手哆嗦地掏出手機，手指抖得厲害，費了些勁兒才把電話撥出去。
沈長歌已經洗完澡，正躺在牀上，心情不錯地跟宗政越聊天。
自從早上看了宗政越郵件發給她的那些資料（證據），她便知道了原來之前一直在暗中幫她的人，是他。
其實宗政越可以繼續在幕後幫她，可他沒有這麼做。在她對江月瑤的恨意達到高峯時，他選擇把刀遞給她，讓她親手刃仇人。沒有什麼比這更能讓她解恨的。
沈長歌正想誠懇地對這個男人說一句感謝的話，字打到一半，她母親的電話打了進來。
她接聽，輕喊了聲：“媽。”
“小歌……”
聽着她母親掩不住顫抖和哽咽的聲音，沈長歌一下子從牀上坐起來，緊張地問：“媽，發生什麼事了？媽您回家了麼？還是哥出什麼事了？”
“媽沒事……”女兒的最後一句話，戳中沈華芳的軟肋，打算拐彎抹角或婉轉表達的念頭瞬間打消，她直說：“小歌，你你……你能不能把今天發的那些……那些微博都刪了……對不起……請你把今天的微博都刪除，道歉……”
說到最後，沈華芳控制不住哭了起來，不甘、痛恨和無力。
沈長歌一愣，很快就猜到了她母親反常的緣由。
“好！我立刻把那些微博都刪了，我給江月瑤道歉……”她急忙從牀上下來，邊穿拖鞋邊慌亂地問：“媽，您回家了對麼？您沒事的，對不對？”
沈華芳原本以爲女兒會抗拒或拒絕自己的要求，聽到女兒幾乎是毫不猶豫答應，她內心愈發愧疚。
她回道：“小歌別擔心，媽到家了，媽沒事。”
“媽，我這就去把微博刪了。”沈長歌退出通話界面，打開微博，迅速把今天發的微博陸續刪掉。
最後，她又發了一條微博。
鳳越九天：對不起，江月西斜。
然後她對着手機說道：“媽，我已經把微博都刪了，也給江月瑤道歉了，您可以去看一下。”
這話，其實是說給在她母親身旁的人聽的。
“嗯，媽去看看。”沈華芳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她看向旁邊的男人，壓抑着怨恨不甘，卻無法控制哭道：“你也聽到小歌說的，她已經把微博都刪了！也在網上向江月瑤道歉了！”
林文康用自己的手機，看了一下沈長歌的主頁，今天發的那些微博果然都已經刪了。至於那條道歉博，語氣看着很生硬，似乎很不服氣，但他勉強是接受了。
“沈華芳，麻煩警告你的女兒，以後不要再跟我家瑤瑤對着幹，對她、對沈家都沒有好處！”他冷哼說道。
不管是沈長歌、還是沈華芳，又或者沈延卿，都太好拿捏了。只要隨便掐住一個人的死穴，就能令其跪地投降。
林文康離開後，沈華芳整個人脫力，癱軟跌坐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她回過神來，想到在醫院的兒子，趕忙從地上爬站起來，匆匆離開家。
看着安然無恙的母親，沈長歌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快步走到她母親面前：“媽，你去哪兒？”
“小歌你怎麼來了？醫院……媽去醫院一趟。”沈華芳忐忑不安說道。
她怕林文康出爾反爾，傷害兒子。
“是身體不舒服嗎？哪兒不舒服？”
“小歌對不起……林文康剛纔來了，他逼我讓你把微博刪掉，不然他就要對你哥下手……我沒辦法……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沈華芳說到這個，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果然是江家的人！
沈長歌安撫她母親說：“媽，現在網絡輿論都指向江家，這個時候林文康應該不敢對哥下手的，我們打個電話給哥。”
她把電話撥出去，就將手機遞到母親手裏。
沈延卿還沒睡，很快就接了電話：“小歌你……”
“延卿，你沒事吧？”沈華芳打斷他的話問。
妹妹和母親在一起，沈延卿沉思一秒，就猜到可能出事了。
“媽，我沒事。”
沈華芳反覆叮囑他好好待在病房，她們正在去醫院的路上。沈延卿想問他母親，卻又忍住了，只回答說好，知道了。
他讓母親把手機給妹妹，才問：“小歌，發生什麼事了？”
“我今天發的微博把江家人激怒了，林文康找上門威脅咱媽……”沈長歌將她母親剛纔告訴自己的，給他說了一遍。
到了醫院，確認沈延卿是安好的，沈華芳懸着的心才終於落下來。
沈延卿看到妹妹穿得很單薄，一套春夏的長袖睡衣，外加一件長外套，棉拖鞋；顯然是急忙從家裏趕出來，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的。
好在京城這幾天開始供暖，病房有暖氣了。
“小歌，過來。”他朝沈長歌招了下手。
等她走到牀邊，沈延卿摸了下她的手，冰涼的溫度讓他蹙起了眉，他溫熱的大掌將她雙手捂在掌心裏，說道：“以後再急着出門，也要抽一兩分鐘時間把衣服穿夠了，京城天氣冷，萬一生病了怎麼辦。”
“嗯，知道了。”沈長歌乖乖應道，沒跟他哥爭辯。
沈華芳遞了一杯開水給女兒。
在病房呆了半個多小時，沈延卿就勸她們回去休息，被嚇得不輕的沈華芳怎麼也不肯，說要留下來守着他。
沈長歌要回去時，沈延卿逼着她穿上自己的男士毛衣，才肯放她回去，以免着涼。
從醫院出來，沈長歌用打車軟件叫了車。
站在路邊等了幾分鐘，一輛邁巴赫緩緩在她面前停下，車窗搖下來，車內的男人問道：“請問是枕頭小姐麼？”
沈長歌比大多數人都有網絡安全防範意識，只要涉及網絡，她都不會用真實姓名或者筆名的，“枕頭”是她網購收件或者其他用途的網絡名。
“啊對。”沈長歌呆愣了下，趕忙打開手機看了下打車信息：“您是司師傅？”
男人顯然沒想到她會稱呼自己“司師傅”，怔愣了一秒：“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