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
不多時，四個小太監便合力擡了一尊大約一人高、半人寬的蓋着紅布的箱子上來，放到了殿中央。
衆人皆好奇的看着。
劉安緩步上前，慢慢揭開紅布，露出了底下邊角。
衆人這纔看清，這哪是什麼箱子，分明就是籠子，同時也對裏頭的東西大概有了底。
果然，在劉安將紅布全部撤下後，黑色籠子裏的景象一覽無遺——裏頭正坐臥着一直通體雪白的狼，體型稍顯龐大，尖長的耳朵高高豎起，眸色呈藍如深海，卻不掩銳利強勢，此時的它正警惕而專注地直直盯向趙玉樓。
獸有本能的對危險的預測和牴觸，整個大殿人不少，可它一眼就刺向趙玉樓，即便不明白趙玉樓當真能決定它的去向和生死，卻也本能的被他身上的氣勢震到，更警惕了不少。
“竟是白狼！”麗妃驚叫道。
“白狼，王者仁德，明哲則見。”沈如煙驚訝過後，便笑着開口，“可見皇上英德已明召上蒼，這才降下了祥瑞，這是我大周之福啊。”
奇怪的是，在沈如煙開口後，白狼卻猛地轉頭看向她。
就在沈如煙被它眼中的氣勢震懾時，白狼眼神卻忽然軟了下來，對着她直直趴下去，喉間低低嗚咽一聲，像是在撒嬌一樣。
跟方纔那帶着王霸之氣彷彿隨時要殺人的模樣判若兩狼！
衆人都被這反轉驚的不行。
沈如煙本人也面露詫異，心道自己活了十八年，可從沒發現自己還有御獸的隱藏技能。
可眼前這乖順的不行的白狼又實實在在地告訴她——這不是錯覺！
奇了怪了。
“它很喜歡沈妹妹呢。”麗妃笑眯了眼，“可真是隻有眼光的狼。”
聞言，趙玉樓朗聲大笑，頗爲新奇的打量着那趴着的白狼：“果然有靈性，陸松雲該記大功！”
麗妃一愣，轉頭對他道：“皇上，這可是在沈妹妹的生辰上發現的，這白狼更是隻喜歡沈妹妹呢，您可不能只記旁人的功。”這樣好的機會，哪能叫個臭男人搶了風頭，佔了全部的功勞！
沈如煙偏頭看了她一眼。
她心下很感激麗妃爲她說話，不過她覺得但凡麗妃見過陸松雲，只怕這功勞心甘情願能讓給對方。
畢竟衆所周知，麗妃顏控的不行不行的。
陸松雲那款，只怕比自己更得麗妃的心。
不過麗妃這話顯然是說到趙玉樓心坎上了，他讚賞地看了一眼麗妃，笑着開口：“祥瑞難得，更何況還是這樣有靈性的異獸，沈昭儀恰逢今日生辰，焉知不是上蒼示下，慰我大周之德。”
他說的言之鑿鑿，沈如煙卻覺他沒信。
說實話，她自己也不信。
“算當年瑞世，正當夏五，仙家毓德，全是春和。”趙玉樓悠悠吟了一句詩，接着道，“瑞世正在今朝，毓德其上，便賜封號‘毓’，仰上蒼之示，德兼大周。”
‘毓’之一字本就重，趙玉樓還特地又拔高一層，而且——‘毓’同‘玉’，冒犯皇帝名諱是一回事，可若仰承聖恩，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臣妾謝皇上賜封。”沈如煙笑着起身謝恩。
她一點推辭的意思都沒有——不能晉封太快，還不能撈個好封號了？
這字多好，不要才傻！
玥貴妃不淡定了：“此字雖好，可是否太過擡舉，畢竟沈昭儀……出身位份都不高呢，咱們大周之德，除了皇上，誰能當得起？”
趙玉樓面色不變：“毓昭儀爲我大周帶來祥瑞，此乃上蒼之示，只論出身位份，未免太過狹隘。”
“可——”
“將祥瑞帶下去，好生伺候！”趙玉樓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玥貴妃也適時停了話，不再多言。
她心裏也清楚，趙玉樓決定的事，本就不會輕易更改，只是到底心意難平，即便明知自己出言會惹他厭煩，卻依舊不甘心地開口。
映蘭見她眼神落寞，猶豫一下，拿了酒過來，爲她倒了一杯，卻她隨手移去一旁。
酒氣醉人，也最不能由自己掌控，這種東西不該沾。
今日也算賓主盡歡，大家都很高興，連皇后臉上都難得帶了些笑意。
本就到了宴會尾聲，不多時就結束了。
離開時，沈如煙送虞妃出門，卻正好在門口處撞上玥貴妃。
“貴妃請。”虞妃笑着退了一步。
玥貴妃視線下移，轉到她凸起的肚子上，問道：“四個月了？”
虞妃笑着點頭：“正是，快五個月了。”
“都說尖男圓女，瞧虞妃這肚子，該是個小皇子……真是好福氣。”
虞妃笑意一頓，又接話道：“無論男女，都是嬪妾的孩子，嬪妾都是期待喜歡的。”
“也是，能爲皇上誕下子嗣，便是你三世修來的造化了。”
“貴妃所言極是。”
玥貴妃微微點頭，便提起裙襬，跨過門檻緩緩離開了。
虞妃看着她的背影，卻嘆了口氣。
見沈如煙面帶不解，她微提了提脣角，輕聲開口：“這滿宮都是苦命人啊。”
說罷，她似是才意識到自己在乾清宮，忙住了口，同沈如煙告辭了。
回到後殿，她便見趙玉樓斜靠在椅子上，腳邊放着籠子，而白狼正在他逗弄下眼神更加兇狠，喉間又隱隱溢出嗚咽，這回卻不是撒嬌，而是惡意威脅。
見沈如煙進來，他笑着開口：“白狼是稀罕物，難爲你兄長竟當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