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後宮三千都是鹹魚 >第161章 可憐見的
    沈如煙回了後殿,便見趙玉樓已經回來了,正懶懶靠在軟塌上假寐。

    他只着紫衣常服,身上未有多餘佩飾,一頭墨發鬆鬆垮垮地用紫色帶子綁着,此時的他正一手撐着額頭,眼眸微闔,如雕刻般的如玉臉龐上滿是慵懶隨性,映着熒熒燭光,如隔簾美人一般,更添了幾分朦朧。

    饒是沈如煙還沒從傷懷的情緒裏走出來,此時看着殿內景象,也不由愣了一瞬。

    似是聽到她的腳步聲,趙玉樓睜開眼睛,在這朦朧燭光下,一片清明的眼底莫名帶了幾分瀲灩含情,隨即他視線便牢牢鎖住了她。

    “哭了?”

    沈如煙下意識摸了摸眼睛:“許久不見哥哥,有些激動。”

    說着,她一邊向軟塌走去。

    趙玉樓依舊沒動,只一雙眼直直盯着她,在她走至近前時向她伸出手。

    沈如煙剛搭上他的手,就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拉着躺倒在他懷中,接着她便感覺到握着自己的手沿着腹部與胳膊,順勢向上滑去,最後停在了自己的下巴處,輕輕攥住。

    “不對。”趙玉樓仔細打量着她。

    他一手撐着頭,一手攥着她的下巴,語氣懶散卻莫名肯定。

    沈如煙一頓:“哪兒不對?”

    “你不對勁。”

    趙玉樓制住她欲低下的頭,眯了眯眼睛:“總不能是沈承硯欺負你了?”

    “當然沒有。”沈如煙搖了搖頭。

    “那你怎麼了?”

    “我沒事。”

    “你有事。”趙玉樓語氣肯定,一雙慵懶的桃花眼像是能直入人心一般,透徹極了。

    “我就是激動!”

    沈如煙終於被問煩了,她心裏本來就悶得慌,他還不依不饒非要刨根問底,她一下拍開他的手,從他懷裏坐起身就要走。

    “哎……”

    趙玉樓也不擺姿勢了,猛的翻起身就拉住她,隨即雙臂收緊,將她箍在懷裏。

    “生氣了?”他輕聲問她。

    “你睜大眼睛瞧瞧,我哪裏不對勁?”沈如煙偏過頭,一雙微紅又帶着些微火氣的眼睛直直看着他。

    真生氣了。

    趙玉樓遲疑了一下,接着便溫聲開口:“是朕看錯了。”

    見沈如煙移開視線,他摸了摸她的臉:“困了吧,早些安寢?”

    說罷,他便打橫抱起她輕放到牀上。

    沈如煙見他也上來後,翻過身抱着他的腰,輕聲道:“我只是久未見哥哥,心緒激動罷了,皇上不要多想。”

    趙玉樓低頭看着懷裏的人,不解道:“哭的這樣傷心?”

    “嗯……我同哥哥自幼一起長大,感情非比尋常,更從未分別過這樣長的時間,乍見之下,眼淚便有些不受控制了。”

    趙玉樓點點頭,似是信了她的話。

    他擡手撫上她微紅的眼角,低喃出聲:“可憐見的……”

    沈如煙脣角微抽。

    趙玉樓還在輕撫着她的臉,生怕他再找事,她便默默閉上眼,強迫自己睡了過去。

    而趙玉樓……無聲地看了她半晚上,也不知在想什麼。

    沈承硯回京,算得近日以來的大事了,尤其對方還是帶着河臨王的頭顱和一衆叛軍回來的。

    論理河臨王的項上人頭很是值得一場慶功宴的,朝野上下也都看着呢。

    只是不巧——太后病重了。

    這是沈承硯回京後翌日一早的事,慶功宴自也要壓後,或是無疾而終了——如果太后熬不過這一回的話。

    慈寧宮至今還大門緊閉,除了趙玉樓沒人能見到太后,連沈如煙也不知太后具體如何,只是聽小德子隱晦提起……可能不大好了。

    趙玉樓在早朝上大肆誇讚了沈承硯一番,然後便將他放在了謝長風手下。

    謝長風的平南大將軍如今只是虛職,在他交了兵符後更沒了實權,爲了不叫人才閒着,趙玉樓便叫他任了左翼前鋒營統領。

    而沈承硯任副前鋒參領,正四品。

    雖然河臨之亂他功勞最大,卻並非他一人獨佔,且他到底年輕,二十有三便可官拜四品,已是極爲難得。

    不過趙玉樓對他不錯,爲他賜了一座京城的三進宅子,僕從美婢也不少,而黃金白銀的更不必說,介於沈如煙一見到錢就兩眼發光的性子,他覺得兄妹大抵總有些一脈相承的意思在,所以大手一揮,黃金珍寶便流水一樣送去了沈府,只瞧數量便極爲可觀。

    前朝的消息傳回後宮後,沈如煙由衷感嘆了一句:“季太醫真乃妙人也。”

    還真叫他說着了。

    哥哥果然去了謝長風手下。

    “這季太醫一瞧便知是個心有成算的,聰明卻從不顯於人前,心裏什麼都知道卻從不妄言,的確不簡單。”沉雪也點頭道。

    沈如煙極是贊同:“有這樣的腦子,還做什麼太醫呢,去混朝堂不是更好。”

    “大抵人各有志吧。”

    聞言,沈如煙也點了點頭。

    該說不說,季良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醫術,他若去混朝堂,那絕對也是太醫院的一大損失。

    自先前爲她解毒後,季良的醫術便露於人前,沒再藏拙,也叫太醫院那羣自視甚高的老頭子吃了一大驚。

    可當時她已復寵,季良成了她的專屬太醫,後來更在趙玉樓那裏掛了號,直到現在,他已經成功成了除太醫院院正外御前第一人,再沒人敢在他面前仗着資歷倚老賣老,連大小聲都要掂量着來。

    可季良卻像是忽然修身養性起來一樣,對事業的鬥志心弱了不少。

    沈如煙懷疑他是在等老院正掛了,好叫自己上位。

    但她沒有證據。

    按說季良安當斷則斷的果決性子,不該是直接使計除了老院正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麼。

    不知他怎麼想的。

    因爲太后病重,後宮一連幾日都極爲平靜,還隱隱有些沉重的氣氛在裏頭。

    季良也受詔去爲太后診過脈,沈如煙也終於在他這裏聽到個準話——太后是真不行了。

    她年輕時應是用過虎狼之藥,本就損了身子,老來又鬱結於胸,看不開想不透,死志也十分明顯,上回重病被救回來後,身子便已是強弩之末,如今卻是連撐都撐不住了。

    她……可能就在最近這段時日了。

    沈如煙對太后無感,她生或死她一點也不關心。

    跟別說太后還坑過她。

    她只是有些擔心趙玉樓。

    這幾日他面上雖平靜,只是相處時,沈如煙很明顯能感覺到他有時的心不在焉和走神。

    她想勸勸他,卻無從勸起。

    ……都是孽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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