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煙面帶笑意，款款走至殿中央，行大禮參拜：“臣妾沈氏，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願皇上聖體安康，萬年常春，願娘娘玉顏永駐，安平康泰。”
她話音剛落，趙玉樓便大步走下來，親手扶起了她：“不必多禮。”
“謝皇上。”
兩旁嬪妃看得有點牙疼，在座的大多都是老人，當初的麗妃晉位是什麼光景，這位又是什麼光景，她們是最有感觸的。
竟連跪都捨不得她多跪一刻，巴巴地下去親手扶起來，就四個字愣是被他說的輕柔拂面，更別說訓誡了……
衆人不約而同看向穩坐上首的皇后。
好嘛，眉頭都不帶動一下的。
賢妃是最先開口的：“沈妹妹今兒可真好看，臣妾竟險些瞧的癡了去。”
“本就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今兒更甚從前，可見是人逢喜事。”虞妃溫聲笑着。
賢妃也笑着開口：“那臣妾可要厚着臉皮，沾沾這喜氣了。”
一旁的嬪妃們也湊起趣來，一時間氣氛很是歡悅。
連瑞昭儀這等愛找茬的都帶了三分笑意，道了句恭喜，她靠着的玥貴妃倒了，她雖沒受牽連，可她至今都沒侍寢，無寵無勢，也就位份還過得去，所以到底是安分了些，不敢輕易出頭。
柔妃麼，她同沈如煙本沒有什麼過不去的仇，只是不知怎的就到了很不待見她的這一步，時不時就要刺幾句，從來也沒個好臉色。
即便今日，她也只是站在一旁淡淡的，話都不說一句。
不過沈如煙一點也不介意，她今兒高興，看誰都笑眯眯的。
應和了衆人的道喜後，趙玉樓適時開口：“該回金華宮了。”
沈如煙點點頭，對皇后屈膝一禮：“臣妾告退。”
皇后笑着應了一句，便叫她回去了。
趙玉樓對皇后點了點頭，便牽着沈如煙走了。
他雖不待見皇后，可除非氣極或涉及前朝考量，否則不會輕易給她難看，到底這是名正言順的皇后，不喜歡可以，該有的體面尊重不能少，尤其是當着嬪妃的面，中宮不穩即後宮不穩，這不是好事。
其實趙玉樓這樣的做法也不合適，但凡換個底氣不足的，只需一個無寵的名頭，只怕就要被下面壓制。
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家世夠硬，有個手握重兵的親爹，她自己手段氣勢也不缺，這才鎮的後宮不敢明面上生事。
出了坤寧宮，趙玉樓轉身叮囑她：“去走一圈就回來，別耽擱太久。”
若非金華宮今兒都是外命婦，他都想跟着一起去。
沈如煙點點頭，摳了摳他手心：“我知道的，不要被衝撞嘛。”
趙玉樓反握住她的手笑了笑，見虞妃出來了，吩咐了一句：“好生照應着。”
“臣妾遵旨。”虞妃屈膝應是。
見趙玉樓離開了，虞妃才笑道：“先前我還有些疑慮，只瞧如今皇上對你這樣真心維護的模樣，便知是我想多了。”
沈如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換作旁人，她直接就應了，可虞妃……她對趙玉樓也是有情意的。
虞妃通透，也不再提起這個叫氣氛尷尬，拉着她一邊上轎攆，一邊說起了旁的。
“沈妹妹。”正在這時，後腳出來的賢妃叫住了她。
見兩人回頭，目露疑惑，她笑道：“金華宮美輪美奐，姐姐一直可念着再瞧上一瞧，不知妹妹可否方便？”
沈如煙有些驚訝，只是賢妃向來對她也算和善，她沒多想便應了：“賢妃姐姐肯來，妹妹喜不自勝。”
就這樣，賢妃也隨她走了，更刻意避讓了沈如煙，叫她的轎攆先行。
沈如煙心裏納悶，心思轉了好幾圈，直到看見賓客滿座的金華宮，才隱隱有些明白過來。
賢妃這是來幫忙的？
這麼多人，便是虞妃也必定喫力，若再來個賢妃，身份上夠得很，還能分擔不少。
只是賢妃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可沒覺得自己同她的關係好到這份上。
沈如煙心裏疑惑，面上還是端着無懈可擊的笑容。
這她熟得很，從前在江寧時，每逢出門赴宴，哥哥都囑咐她要少說話，旁人問的問題，實在不會應付就笑，笑到對方沒法子。
她到現在也不知道爲什麼一定要她少說話，不過倒是因此，她在江寧的名聲很不錯，除去對她容貌的誇讚外，都免不了要說一句嫺靜端莊。
現在也是如此。
今兒來的人實在不少，宗室裏的、勳貴裏的，還有許多重臣家眷。
皇宮裏的動靜，這羣天子腳下靠皇帝喫飯的人是最關注的，早在沈如煙名聲傳出去時就有不少人好奇，尤其在她封妃後，人人都注意到了她與衆不同的封號，不免更慎重幾分。
所以一聽說封妃大典，準備妥當進宮的人實在不少。
所謂上有所好下必從焉，她們不見得就要求着這位宸妃娘娘做什麼，只是也不得不謹慎些，能得幾分香火情更好，若不能，也萬不能得罪了，不然幾句枕頭風下來，誰知會不會給自家招禍。
而在見識到金華宮的各種華麗後，她們對宸妃何等得寵的認知更清晰了幾分，都是常來皇宮走動的，嬪妃們的宮殿擺置裝飾如何，貴妃宮裏如何，皇后宮裏又如何，她們心裏門兒清，也正因此，更顯出金華宮的不同。
有些眼尖心明的夫人們更是注意到了方纔進門的次序。
宸妃打頭，賢妃次之，虞妃最後。
都是深宅大院裏出來的，僅從這進門順序裏就窺得了幾分後宮形勢。
這宸妃雖說才封妃，卻後來居上，更隱隱有幾分四妃之首的架勢，連資歷最深的賢妃都自退一步。
不過依她的盛寵與封號，賢妃不退也得退。
如今皇后無寵，貴妃勢弱，這位後來的宸妃前程如何……當真不可估量。
沈如煙聽趙玉樓的話，只轉了一圈就離開了，而後頭的命婦們絲毫沒有抱怨的，即便偶有幾個皺眉不悅，也不敢明目張膽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