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薔轉過頭,便看見一男子從馬背上翻身下來,動作瀟灑利落,隨後轉身拎小雞崽子似的,把與她同騎的少年拎了下來。
席間有一瞬的靜止,起初有人想訓斥此人到女眷席,實爲冒犯,卻被人拉住衣袖,附耳幾句。那人面色變換了幾下,坐着不敢吱聲兒了。
來人正是赤遙。
顧怨被她交給了小廝,讓他去尋趙無藥。
而她本人則迎着一衆複雜的目光,短短的一段距離,被她走出了星光大道的感覺,坦坦蕩蕩地落座,脊背挺得筆直,像是山間最正直的一棵松柏,無懼風雨。
蕭薔神色恍惚,赤遙與她印象中一般無二,張揚又我行我素。
這樣一個比多數男子還要有氣概的人,緣何是女身呢?
樓薇是認識赤遙的,頓時柔弱下來,殷切地跟她套近乎。
“連將軍身子可好些了?”
赤遙敷衍地應了幾句,與一圈看戲的人一一打過招呼,自然也沒落下恢復女裝的蕭薔。
畢竟,這可是這個世界的女主呢。
——蕭薇是女主在軍中用的假名,蕭薔纔是本名。
這也相當於是給蕭薔解了圍,她正要道謝,這時聖上及兩位皇子都到了,她也只好按下念頭,與衆人一起行禮。
落座後,鼓聲規律地奏起,有人將籠中一頭花色鮮豔的梅花鹿放出。但它還沒跑幾步,便被一箭射中了要害,再起不能。
皇帝射中頭鹿後,便宣佈圍獵開始,一衆男子皆揹負弓箭上馬出發。
本來兩位皇子也是有意想在皇帝露露面,射下更多獵物博個彩,卻在看見蕭薔後,一個個的都走不動道了,湊到她身前爭着想同她聊幾句。
殊不知這正好擋住了她要找赤遙的路。
忍着無奈,蕭薔只好看着赤遙騎馬離去,對着這兩位像是花孔雀般的皇子越發不滿。
屏蔽時間耗盡,再次上線的741提醒道:【宿主,您剛纔搶了男主的戲份。】
“?”
【本來女主會被刁難得摔下臺階,磕到額角,恰好碰見路過的三皇子見義勇爲,卻被您扭曲了走向,女主並未摔倒,男主也不見蹤跡。】
“小圓,看好了!”
赤遙的箭精準射中一隻灰色兔子的頭顱,不等記分太監割下兔耳記錄,便又追着另一隻狐狸打馬掉頭而去。
待教導了她懷裏的顧怨幾句射箭的技巧後,赤遙纔在心裏回覆741。
“我很好奇,這個世界的女主不是拿的女扮男裝大女主戲碼嗎?她又不是什麼啞巴或者廢物,爲什麼每次都要靠別人來救場,沒有這些人她就活不下去嗎?”
“如果是,她憑什麼是女主?”
741發出像是短路的聲音,隨後解釋道。
【本世界等級較低,主角性格扁平刻板,因此需要任務者的修正維繫,一切解釋權最終歸創作者設定解釋。】
赤遙問了句創作者是誰,可741卻不回答了。
系統空間內,741伸出小尾巴委委屈屈地抱着自己,面前是一本攤開的《宿主三千問》,可它翻遍了,也沒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赤遙嘖了一聲,絲毫沒注意到,她懷裏的顧怨已經從耳朵紅到脖子根了。
又尋了一陣,卻未見那隻狐狸的蹤影。
前方草垛子多了起來,是個十分明顯的埋伏圈。
她皺眉,拉住馬沒有再前進,揚鞭朝着來路撤退。
暗處那些人也不裝了,紛紛從草垛子裏鑽出來,追趕而去。
怪只怪赤遙太掉以輕心,分神在教導顧怨和追捕獵物身上,對環境觀察不夠,終究是被黑衣蒙面人們圍追到了山崖邊。
在逃跑的路上,赤遙後背中了一箭,箭上許是抹了毒,她力氣有些散,連弓都有些握不緊了。
她咬破了舌尖,試圖用疼痛換回一絲清明,卻從馬上跌了下去。
早就察覺她有些不對的顧怨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纔沒讓她摔到崖下。
看着顧怨費力拉她的樣子,赤遙眼前陣陣發黑。
崖邊走出一氣宇軒昂的男子,一邊鼓着掌一邊用讚許的目光看着她。
“不愧是連珧你,居然能撐這麼久。可惜你馬上就要屍骨無存了。”
這人穿着黃馬褂,衣服上蛟龍紋樣逼真得嚇人,系統適時標紅提示【三皇子蘇子戚】。
感情錯過了英雄救美的男主擱這等着她呢!
741給自己點了根菸,【宿主,咱這是不是天道好輪迴?】
赤遙扯扯嘴角,擡眼時眼尾泛紅:“顧怨,鬆手!”
顧怨能第一時間拉住她,被背叛習慣了的她已經算是欣慰了,但不能這麼下去。
蘇子戚似乎深諳趁他病要他命之道,直接推了顧怨一把,送了兩人一程。
【宿主別怕,這就是個強制劇情,下面是給反派送經驗,方便他猥瑣發育的寒潭,經計算,死不了人的。】
赤遙墜入寒潭時只有一個念頭,乾死系統的!
其實赤遙的任務到這裏基本可以結束了。
因爲原劇情裏的顧怨,在這裏會遇上鄰國齊雍派來的探子,進而發現自己其實是齊雍失散多年的皇子,生母是在懷着他的情況下,被雁北王擄去的。
被接回國後的顧怨在變態國師教導之下,成長爲殺人不眨眼又野心勃勃的統治者,且對曾虐待過他的大旭和雁北都充滿仇恨,給男女主的統治添了不少麻煩。
而男女主又在他的添亂下,發現這個國家的各個病根,一點點地修正朝堂。
算是互相促進,互相發展?
但在不明因素扭曲劇情後,反派早死在了朝國,根本沒撐到探子發現他。
以上是最新解鎖的反派劇情。
如她當初所猜測的,系統確實隱瞞了不少東西,她拿到的資料根本不全。
甚至還有強制劇情的存在,防不勝防。
比如,憑赤遙的能力,會忽略那麼明顯的一個陷阱,這本身就不合理。
【是否脫離世界?】
“否。”
赤遙撐着一口氣,將暈過去的顧怨一起撈到了岸邊,最後看了眼臉上比初見退了些稚嫩的小反派,確認他無礙,纔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
她認的好大兒,至少應該看着他長大。
寒潭旁立着一間小茅屋,周圍有籬笆圍住,水邊有人戴着箬笠閉着眼睛垂釣,他身旁小童聽見落水聲側頭看了看,毫無感情起伏道。
“先生,那邊好像掉下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