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冰虹城仍是那副老樣子,不過二十年前突然發生了一件怪事,城市北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大地洞,經常有深淵怪物和黑暗精靈涌出來,四處發動攻擊。
大冰川的霜巨人部落依舊故我,他們顯然沒有因爲一兩個部落突然消失而察覺到什麼異樣,他們一貫如此。
即使如此,白河的巢穴還是難免暴露了出來,原因十分之簡單——相比大冰川其他區域,白河巢穴所處的這片地方表現出了異常的冒險人口失蹤率,許多冒險者的視線盯上了這裏,白河的巢穴擁有一定的力量,卻還沒到天下無敵的地步,不免有部分漏網之魚跑了出去。
哪怕基地進行了戰略收縮也是於事無補,法術僅僅能夠隱藏住主巢穴,上層的寒鐵礦無法遮掩,周圍經常有探子出沒。
雖然忌憚於這片地域所擁有的未知強勁力量,這些探子並不敢過於膽大妄爲,但毫無疑問地,一些信息還是暴露了出去。
比如說在衆多探子孜孜不倦地探索之下,基地二十年以來最大的物資供應商,冰虹城的瓊克·瓦雷奇男爵暴露了出來;如此一條運送巨量物資的補給線,只要有人發現蛛絲馬跡,暴露是遲早的事情。
約莫五年前的時候,冰虹城新任的治安官,一個叫做莉莉安的具有極強戰鬥意志的半精靈女性偷襲了瓦雷奇男爵暗自發往冰川的補給隊伍,並與瓊克·瓦雷奇男爵產生了激烈的衝突,最終冰虹城的貴族們決定站在莉莉安這一邊,對瓊克男爵進行了質詢,甚至連瓦爾奇公國的統治大公都得知了此事。
那片冰川與人類世界過於接近,這讓冰虹城的大人們非常不安,他們逼迫瓦雷奇男爵速速道出這片冰川的主人身份,龍巢的情報部門負責人自然不會坐視,他們加入了瓊克男爵的軍事部門,針對公國的暴力執法進行了反擊。
不過這反擊的力度顯然不怎麼充足,白河看着行動報告,有些鬱悶地問希斯利安:
“臥槽!你們四十幾號人最低都16級的高階巫師,還都是青少年龍的肉身,嗯,雖然比正常發育的青少年白龍要瘦一點,哪怕其中一大半不怎麼擅長戰鬥,憑着你們這個綜合力量,那羣人類怎麼會是你們的對手?你竟然告訴我你們打不過他們?!這是在逗我還是這些人類開掛了?”
“老闆,您確定這些力量我們可以毫無顧忌地全部展現出來嗎?”一直負責後門防守,也是這個臨時的協助計劃的負責人、軍事部門S4史塔林問:“您當年在冰虹城的時候十分小心地沒有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我們經過討論,並不認爲這是暴露出力量的合適時機,老闆,這個公國的力量很強,正如你所言,基地裏大部分的研究者和技術人員都不擅長戰鬥……而且,實話說,當瓊克·瓦雷奇暴露出來的時候,已經註定我們保不住這條補給線了。”
“實事求是地說,我們是‘非人’,除非使用直接的暴力統治,憑着操控和暗中經營,想要維持這種暗線……很困難。因爲這些統治者不會允許國家的資源被莫名其妙的黑勢力吞沒,他們必須知道這股勢力的來路。這也是這場衝突開始的原因。”
“你是指統治者的本能?”白河一笑,捏碎了手紙:“好吧,這事就算了,不過……這麼說,至少有五年的時間裏,我們處於坐喫山空的狀態?”
“所以巢穴現在一切部門處於低負荷運轉?我們到現在還無法自給自足嗎?”
“魔力有機醬已經得到了生產,能夠供應的人除去我們,大概還能供應約700個人形生物,這個數值並不大,這也是除開我們研究魔法之外,本地的魔力能夠提供的極限產量,當然,老闆你回來了,這個消耗會加大。”史塔林道:“不過這都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是……我們的地理位置,天生決定這裏並不適合建立容納大量人形生物的勢力。當然,如果這些人形生物願意忠誠於我們,我們當然可以爲他們進行肉體改造或提供裝備,讓他們能夠在大冰川上活下去。但是,我們無法確認他們的忠誠,您也知道,用簡單地洗腦來建立勢力是不可靠的。”
“唔~”白河捏着下巴,明白了史塔林的意思。
你想要招募一羣鐵了心跟你一起幹的小弟,但是這羣小弟會向一條龍獻上忠誠嗎?
若是他們其中出現幾個人類至上主義者,在大冰川玩起了無間道豈不是完蛋?
身份。
白河漸漸感覺到了自己要在這個世界建立可靠勢力的瓶頸。
一條天生註定與人類爲敵的惡龍,世界的設定決定
白河在力量不足的時候只能夠偷偷摸摸。除了瓊克之外,他打過交道的人類相當多都不知道他是一條龍這個事實。
即使面對那個緹露,白河也小心隱藏着龍類的身份。
緹露現在認爲自己侍奉的是一個強大的人類死靈師,但如果目標換成了一條龍,那性質就變了。
白河託着下巴尋思,心中一動:“瓊克·瓦雷奇怎麼樣了?”
“他病逝了。”史塔林道
“蛤?”白河一張嘴,眨巴了兩下,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
“並沒有,老闆,這位男爵先生一直等了十五年都沒能等來他的女友,在事件爆發之前,他已經患了很嚴重的抑鬱症和神經衰弱。”史塔林解釋道:“在衝突爆發之後不久,他突然發了心臟病,按照這個時代的衛生水平決定的人類平均壽命,以及這個人即將消失的利用價值,研究部門覺得這個情況可以接受。”
“……靠。”這個‘可以接受’讓白河一陣深深地無言以對。
他看着資料上的魔力畫像,忽然覺得有些深深地惆悵。
這就是人類啊,二十年對一條龍而言不過是睡上一大覺,落在這麼一個人類的腦袋上,居然就特麼死了。
脆弱啊脆弱,白河心裏頭不知道爲什麼就更加不爽起來,他有些煩躁地送走了希斯利安和史塔林,走來走去了好一陣才定下心神,回到整個巢穴之中只有他一個人可以進入的冥想室,對着空無一物的石頭牆壁,在紙上寫寫畫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