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我的關心嗎?”辛帕西婭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冷漠:“不,你不需要,霜寒之翼。”
白河驚愕地看着辛帕西婭語氣劇變,一時有些不明所以。
她看了一眼白河,嘆了口氣,語氣突然緩和下來:“親愛的,你離開的時候,我有一段時間就住在大冰窟裏,也進入過你的巨龍時代。”
“好玩嗎?”白河眯了眯眼睛,直覺感到這可能就是後院起火的主要原因。
“很新鮮,一羣數據和魔力文字構成的虛假存在,卻給人真實的感知,有時候我會想,如果世界反過來,我們的生命是不是也是和這一樣的東西?”她語氣有些迷茫:“親愛的,你有辦法證明或否認這個嗎?”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啊?”白河一翻白眼:“還不是得要活着?莫不成你因爲不甘於當NPC就想去死不成?這想法是有多愚蠢啊?這不是和自己過不去嗎?”
“這不是重點。”辛帕西婭語氣有點苦澀:“重點是如果我們的生命和世界都是這幅模樣,那麼無論追求多麼強大的力量,多麼悠久的生命,最後都不過是愛麗手中的一堆數據而已。”
“你還是想得太多,規矩是世界定的,怎麼活是自己定的。”白河想了想,說:“哪怕是一堆數據又如何?整天這麼苦大仇深的,好像知道自己是串數據了就懂得了生命的意義似的,糾結半天不還是要活着該喫喫該喝喝?”
“跟你說……算了。”辛帕西婭白了白河一眼,心知白河是根本不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或者說,這個問題在白河心中根本就沒有分量。
這倒讓辛帕西婭有些羨慕,愚者無視這個問題,賢者卻能超出這個問題,她看着嬉皮笑臉的白河,覺得他不像是個愚者,卻怎麼也不像是賢者。
白河心裏卻在MMP,暗想這麼無聊的問題居然也值得胡思亂想。
世界上有許多問題僅僅存在着思考方面的價值,這種問題無論最後被想出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對現實生活都沒有什麼實質的影響力。
應對這個問題的方法論並不複雜——繼續強大下去,掌握更多的資源,直到達到影響規則的程度,如果‘主宰’存在,那麼就會出面干涉,如果主宰存在但是不干涉,那就相當於不存在。
如果無法強大到那種程度,白河也只能認命,到了該蹬腿的時候蹬腿,‘主宰’究竟存在還是不存在,自己究竟是不是NPC,同樣是沒有價值的問題。
白河這種半吊子唯物論者,對於這個問題的思考結果大致就是如此。
“親愛的,其實我擔憂的是另一個問題,正是這個問題讓我決定離開你。”辛帕西婭嘆了口氣。
白河心臟猛然緊縮,抱着辛帕西婭的手臂也忍不住地緊了一下。
“你的霜龍騎士團裏有個叫賈古克的團員,你認識他嗎?”
“天蠍座?”白河點點頭:“這可是我的得意手下。”
“你知不知道他在《巨龍時代》中的行事風格是怎樣的?”辛帕西婭轉頭。
白河遲疑了一下,皺眉點點頭。
“看來你也知道,他在巨龍時代裏面組建了一個位面殖民傭兵團,還創建了一個獵人結社,你知道他的遊戲風格是什麼樣子的?到了一個新地圖,將土著NPC屠殺殆盡,定點剷除本世界的強者,然後把位面當作商品賣給其他人。”辛帕西婭道:“如果是在現實中,我想不到除了惡魔之外,還有什麼生物會如此兇殘地行事。”
“不,我在現實中也見過賈古克,發現他對現實的態度和在遊戲中是一樣的,只是有着規則限制,纔沒有變成惡魔;我曾經以爲你是一個純粹的不可救藥的惡棍,但是看到你的這些手下,我才意識到如果你願意釋放你手下的獸性,絕對會搞出震驚多元宇宙的慘劇;相比起來,你做的那些所謂壞事,和真正的邪惡相比,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而已。”辛帕西婭道。
“我早就說我是一條好龍,這個世界竟然沒有人相信。”白河聳了聳肩。
“但是這也改不了一件事,你的手下都是在用對待遊戲的態度來對待這個世界。”辛帕西婭再次嘆息一聲,聲音帶着淡淡的痛苦和悲傷:“霜寒之翼,你自己也是一樣。”
白河表情立刻僵硬起來,看着辛帕西婭灰暗的眼睛,一時竟然無言以對,最後只能安慰道:“辛帕西婭老師,你想得太多了。”
“你不要用這種話來敷衍我,雖然聚少離多,但我是看着你長大的,我一
直覺得對你有些瞭解,卻瞭解得不夠,但是進入《巨龍時代》之後,我終於徹底地瞭解了你。”辛帕西婭眼圈發紅:“你或者有着偉大的目標,但是心裏卻是把生命當成一場遊戲在戲謔取樂,無論是我,愛麗還是其他的什麼生物,對你來說都是NPC,在你的心目中,我們的存在意義只是讓你玩得開心而已,不是嗎?看你平時對於其他生命漫不經心隨意戲弄的態度,原因大概就是如此了。”
她的聲音漸漸憤怒起來:“很抱歉,親愛的,即使我真的是個NPC,我也不願意被你或是某個‘玩家’當作遊戲生涯的一部分,就像你剛纔說的,規矩是世界定的,怎麼活是自己定的。”
“辛帕西婭老師,你難道就是這樣想象我的?”白河大爲惱火,一方面是想不到辛帕西婭對他竟然是如此的瞭解,同時心中也十分委屈:“我從來沒有對你這樣想過!”
“你或許真的沒有這麼想,但是你的習慣和本性卻讓你很容易這麼做。”辛帕西婭怒氣衝衝:“別以爲我看不出來塞娜和西芙身上的問題,還有你現在身上這股味道,你說過要找我當老婆,竟敢揹着我找其他的母龍?”
“??!!”白河瞠目結舌。
辛帕西婭怒哼一聲,推開白河的胳膊,轉身就走。
她走了兩步,白河趕快從後面追上去,又一把把她抱住:“不行,等一下。”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辛帕西婭怒視白河。
“辛帕西婭老師,你說完了你的看法,總應該給我個機會說下我的看法,不是嗎?”
“你是想要狡辯嗎?”辛帕西婭盯着白河。
“是不是狡辯,最終是要看言行是否合一。”白河突然理智起來:“辛帕西婭老師,我想了一下你說的話,覺得大致是正確的。這個遊戲人生的態度或許並不令你感到愉快,但是您應該感受得到,我對您是與衆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