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有不好的感覺……”趙玉環抱着嗓子都哭啞了的金懷安，在房裏走來走去。
劉雅看了她一眼“在孩子面前別說這樣的話。”她又何嘗不是這麼覺得呢……
晚上大人帶着娃娃們都回來了，小丫頭一進房門，就看到了哭睡着的金懷安，可開心了。
“媽媽，懷安弟弟怎麼來了？是來找我玩的嗎”年年趴在牀邊，歪着小腦袋看上去老可愛了
“對呀，年年高興嗎？”劉雅捏着小丫頭的腮幫子，母女兩個輕聲說着話。
晚上喫飯的時候，老趙一家聽到這個事，都沉默了。
老太太嘆了口氣“這都是什麼事……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好不容易團聚了，老天保佑啊！”
“可不是嗎……李嫂子多不容易一個人啊，那幾年這麼苦，好不容易有點盼頭了……真不敢想。”趙大嫂跟李招弟關係還不錯。
“行了，明天在孩子面前就別說喪氣話了！”小老頭皺着眉頭“喫飯吧！”
晚上，金懷安就發燒了，老太太給他擦身上就擦了半夜，最後實在沒法子了，娃娃也不能這麼一直燒啊！後來還是趙老大騎着自行車，去找了赤腳醫生打了退燒針，這才退燒的。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眼睛一睜，旁邊就剩一個年年了，另外一邊的金懷安不見了，急的下牀的時候差點摔了一跤。
急急忙忙開門，看到小人兒就站在門口等着。衣服穿的歪歪扭扭得，小臉凍得通紅，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還好雪已經不下了。
這才鬆了口氣，整個人差點癱在地上，嚇了一身汗，這風一灌啊直打哆嗦。
擡頭一看，劉雅大門開着呢，攏着衣服坐在門口，不知道坐了多久，還直打哈欠。
“娘啊，你起來了？”劉雅給自己裝了一個熱水袋，又整了一個小的，用衣服包好了“幫我把這個小毯子，還有熱水袋給他拿過去吧，天太冷了。”
林翠花進了房間給自己披了一件厚的大棉襖，這才接過劉雅遞過來的東西“這娃娃剛退燒，這樣坐着不行啊，我得把他弄回來。”
劉雅搖了搖頭“別管他，弄不回來的，煮點薑茶給他喝喝吧。”
林翠花嘆了口氣，走了過去把小毯子披在金懷安的身上，往他手裏塞了熱水袋，自始至終這個孩子都沒看林翠花一眼，眼神一直看着門外。
就這樣一直維持了兩天，除了睡覺的時候，乖乖進屋，其他時候都在門口坐着，看着門外，不管是誰說話都不搭理。
終於今天臘八了，本來說了不回來的趙括回來了，一臉沉重，感覺每走一步都有千斤重，到了家門口看到坐在門口的金懷安，表情更加痛苦了，甚至不敢面對他。
坐在門口的劉雅就知道壞事了。
趙括直奔劉雅，半跪在劉雅身邊，頭埋進她的懷裏，整個人沉默不語。
“金營長他，走了……嫂子接受不了……也一起走了……兩個人都交代我照顧好安子……這次任務情報有誤……對方手裏有獵槍，金營長爲了救我，中了五槍……吊着最後一口氣，看到嫂子才走的……嫂子，當晚就喝藥自殺了……我……我剛處理完他們的後事……我準備帶安子去看爸媽最後一眼……”趙括的嗓子啞的不能再啞了，說出話的聲音難聽的要死！
“你騙人！你騙人！我不信！我不信！”金懷安走過來的時候，劉雅就知道了，趙括也知道。
兩個人都沒有制止，趙括直視着金懷安“我帶你去看你爸媽最後一眼……”
說着就要抱着他走，突然金懷安劇烈的掙扎起來“我不去！我不去！你騙人！你騙人！嗚嗚嗚……我不去……我不去……你騙人……媽媽大騙子……媽媽說過要來接我的！她說過的！她怎麼可以騙我！她怎麼可以不要我……嗚嗚嗚嗚……”
悲傷的氣氛一下子渲染了整個老趙家，沒有一個人不紅了眼眶，趙小妹和趙大嫂直接哭了。
年年還小，不懂什麼，但是她也很難受“媽媽，爸爸帶懷安弟弟幹嘛去，我能去嗎？”
“爸爸帶懷安弟弟去看，叔叔嬸子，你想去就去吧。”劉雅紅着眼摸着年年得頭，如果當時她沒有留下金懷安，會不會李招弟就不會死……她忍不住這麼想。
趙括一手抱着金懷安，一手拉着年年，消失在黑夜裏。
這個臘八讓大家都籠罩在一個悲傷的氣氛內。
飯菜都做好了，但是沒有人喫，大家都坐在正廳等着。
等着趙括帶着兩個孩子回來。
“這都是什麼事……他爸也是爲了救老二遇難的……這孩子我們得負責。”小老頭坐在門口抽菸，一根接着一根“不用老二家的你養，我跟你娘身子骨還硬朗，還能動給我們兩照顧他！”
“對，就是這個理，真可憐這個娃娃了……希望他長大了不要恨……”老太太嘆了口氣“沒想到招弟這麼狠……娃娃都這麼大了，說走就走，也不知道走的時候，有沒有後悔！”
“如果我當時沒有留下金懷安，李嫂子會不會就不會死？她看到孩子會不會就下定不了決心去死……我是不是做錯了……”劉雅一擡頭，大家看到劉雅臉上滿是淚水，地上都有！
老太太一看就覺得不對勁“老二家的！你羊水破了啊！快！快去！快去醫院！”
“這麼大的雪怎麼走！老大快去隔壁看看顧司令在家不！跟他借個車！老太婆！你快去準備要去醫院的東西……老二家的別怕！沒事沒事！”小老頭煙也不抽了往地上一扔，一家人都亂了套了。
劉雅看着眼前的人這邊走走，那邊跑跑的，這才反應過來！臥槽，一個激動她這是要生了啊！完犢子了！生下來的小孩叫什麼！叫趙臘八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