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雅這才把自己的皮手套拿了下來，露出凍得通紅的手，烤着火。
下一秒隔壁就傳來了爭吵的聲音，還有摔東西的聲音。
“又是這句話，你在等什麼！都等這麼久了，天天在家除了喝酒就是喝酒，靠我一個人接一點糊紙盒子的活“
“老子現在沒錢了，你也嫌棄我了是吧，嫌棄我你就走啊！老子求你在這裏了嗎！老子求你伺候老子了嗎？”
“朱大福你講點道理行不行！不要每次喝了酒就這樣，酒醒了就跪下來求我原諒！”
“我這次絕對不求你，老子再求你，老子就是狗！”
下一秒，劉雅就聽到隔壁傳來“汪汪汪”的叫聲。
她抿住了嘴巴。這就是傳說中說着最狠的話，做着最慫的事嗎？
沒一會兩人吵架的聲音變小了，韋敏走進來的時候還拉下自己擼起來的袖子。
劉雅點了點頭，她懂了。
韋敏帶着笑意走了進來，眼睛還是紅紅的，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哭的“我給你們倒杯水，喝着暖和點，等等我男人就來了”
“沒事沒事”劉雅笑着接過杯子，還是瓷杯子，上面的杯蓋還有個尖溜溜的帽帽。
門被打開了，一個鬍子邋遢的男人帶着酒氣走了進來，衣服都沒有扣，用繩子在腰上面綁着。踩着棉鞋就過來了。
眼皮子也不擡一下“說吧，來幹嘛的”
劉雅帶着凳子往後挪了挪“我想問問你這個廠租不租？或者如果要賣的話要多少錢？”
朱大福這才擡起眼皮子看向劉雅，看上去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加上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男人看上去不是個好惹的，穿着大棉襖都能看出來肌肉鼓鼓的，很顯然是個練家子的。
“不租，不賣！你們走吧”朱大福說着就站起來了
韋敏跟着也站了起來“朱大福！你守着這個破廠子能幹嘛！家都沒有了，你還守着廠子！日子還過不過的，孩子還養不養了，你總不能讓我爸媽養了我還要給你養三個孩子吧！”
韋敏的話讓朱大福停住了腳，背對着他們。
“同志，我們賣！廠子我們賣！”韋敏幾乎是含着眼淚說的這句話。
“不賣！說什麼廠子也不賣！”這是他最後的底了，賣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你不賣，你拿什麼再東山再起，你有本金嗎？你有錢嗎？再去借炮子錢？再被人打半死？之前還有房子抵押。現在呢，你有什麼！除了這個廠裏你還有什麼！！！！”韋敏歇斯底里的話終於讓朱大福成功的轉身了。
劉雅表示震驚，很奇怪，人到哪瓜到哪。
別人都是追着瓜喫，只有她是被瓜追着送到嘴邊喫的。
朱大福頹廢的坐在了椅子上，韋敏說的對，他想東山再起，連本錢都沒有談什麼再起？
“廠子12萬，你要的話就拿去吧”朱大福閉着眼睛說
劉雅烤着火的手一緊，她就七萬多，小黃魚的金價這年代便宜的不行，就算全搭進去自己也夠啊。
“可以分期付款嗎”劉雅忐忑的看着他。
“我先給你四萬，明年再一次性給你剩下的，你看行嗎？”劉雅試探性的問，至於爲什麼是四萬，她還要剩下點錢裝修呢。
朱大福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他賣也是鼓足勇氣來賣的，過了今天，明天可能還是不想賣了。
劉雅有些可惜“那行吧，你和我說說，租的話怎麼租，一天多少錢？”
“全租？”朱大福疑惑的看着她。
劉雅點了點頭“全租包括宿舍”
這下朱大福就好奇了，這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小同志是做什麼的“你是用來做什麼的？”
“做點衣服買賣的，一些小批發生意這樣”劉雅放下水杯，杯子裏的水已經涼的差不多了。
韋敏是個機靈的，連忙又給她換了一杯。
朱大福突然就活絡了起來，看着劉雅的目光帶着審視帶着探究，能租下這麼大個廠的，說明還是有點實力的，如果自己不收取房租費，從而要求一成或者兩成的利潤。
男人摸了摸下巴，突然笑了”我有個想法，廠房我可以租給你，但是我不收取租金，你每年給我兩成的利潤。怎麼樣，是不是很划算？“
劉雅端着杯子就呵呵了”不用了，租歸租，就說多少錢吧？”開什麼玩笑，還兩成利潤，一年不得好幾萬啊！當她是傻吧！
朱大福現在也想明白了，既然不同意那我就找同意的唄“那我再想想，你給我一個地址，如果我想明白了我再去找你”
劉雅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那就不用了，看樣子朱同志心裏應該有了其他的人選了，我們還是再看看吧”
朱大福這話裏明顯就是要貨比三家，誰給他利潤房子就租給誰唄，活活把人當傻子了。
韋敏不懂這些，也看得出來這場談話多少有些不痛快了，但是人都是要爲自己考慮的，都要爲自己活的。
見男人表情淡淡的，劉雅衝趙括點了點頭“走吧。我們回家吧”
趙括放下杯子，拉着劉雅就出門了。
身後還傳來兩人的對話“老婆你真是我的寶啊，多虧你今天讓我來見人，不然我都想不到這麼好的主意！”
“啥子主意哦”
“哎喲就是...”
到了樓下，趙括抱着劉雅回到了車子裏，看着小媳婦笑嘻嘻的給自己拉着安全帶，有些摸不着頭腦，她不應該不高興嗎？
”你看上去心情挺好的...”趙括開着車，用餘光看向劉雅。
劉雅點了點頭“還行吧”保住了自己的小黃魚，加上朱大福這樣合作，到頭來只會是一場空。
“回家？”
劉雅搖了搖頭“去街上吧”
批發生意可以晚點等到年十五來上班，但是鋪子不行年初八就得開張了。
車子一路就到了街上，看着四周的建築，劉雅這才覺得不對，從臘月23放假自己就沒有來過街上，這倒好，今天才初五，陸陸續續都開了兩三家成衣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