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似乎在很認真的冷暴力虞穗穗,不止拒絕了冰凝珠,還退回了讓牛執事幫送的靈液。
牛執事一心想完成大小姐的吩咐,送了不止一次,結果後兩次甚至連謝容景的人都沒見到,直接被關在了屋外。
“就是這樣,大小姐。”牛執事兢兢業業稟報道:“要不屬下幫您小小地教訓他一下……”
他沒敢再說什麼過分的話,事實上,他心中有個若隱若現的猜想。
大小姐該不會是看上了這魔種吧?!
想到她對謝容景格外照顧,兩人時不時在北峯成雙入對出現……牛執事覺得很有可能。
畢竟大小姐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而姓謝的恰好有張好皮囊,很適合騙騙少不經事不知人間險惡的小女修。
牛執事小心翼翼地觀察大小姐的表情,只見她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語重心長道:“老牛啊,千萬不要對他動手。”
虞穗穗這算是難得的替牛執事着想。
主要是動手也不一定能打過他。
牛執事暗道:果然如此!!
猜想變成了現實,他決定日後更加謹言慎行,不說這小魔種一句不好。
牛執事可不敢對大小姐的感情問題發表意見,更不敢真的給人當爹。
反正橫豎都在天照門內,大小姐總歸吃不了什麼虧。
都是這條路過來的,牛執事感慨。
眼前大小姐蹙眉沉思的模樣,完完全全就是要戀愛的前奏——還是暗戀。
可憐牛執事活了兩百多年,還要爲新領導的早戀操碎了心。
更遺憾的是:虞穗穗完全沒get到他在感慨什麼。
她只是在想,看來不得不去親自看看謝容景了。
哎本來還想再休息一兩週的。
“還有什麼需要屬下效勞的嗎?”牛執事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虞穗穗再次搖頭,牛執事算是個好用的執事,因此她的態度也很和藹:“我下午自己會去北峯一趟。”
牛執事:
這可不興去啊!
根據他本人的人生經驗,男人嘛,或多或少都是有點賤的。
姓謝的雖是魔種,但他同樣也是男人,與其主動示好,不如晾他一段時間,等對方先低頭。
他忍不住委婉道:“屬下認爲,大小姐您不如晚些時候再去。”
虞穗穗擡頭看天上險些晃花人眼的太陽,深以爲然:“你說的有道理。”
外面日頭這麼大,這個世界又沒有防曬霜,若是被曬黑,可惜了原主這張清純小白花的臉。
“那我黃昏時再去。”她說。
牛執事:!
大小姐這是拿定主意要去了,他默默閉了嘴。
誰知還未到傍晚,太陽逐漸被濃雲覆蓋,院中的樹葉被風吹得亂哄哄搖擺,霎時下起傾盆大雨。
雨下得又密又急,如流水般嘩啦啦從雲上往下倒,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雨勢漸小,只剩濛濛雨絲輕飄飄落下。
這種天氣,很適合出去走走。
虞穗穗失去了摸魚到傍晚的理由,打起精神前往北峯。
虞穗穗撐着傘,在他住所的木門上輕輕叩了三下。
沒有反應。
在她猶豫是再敲幾下還是再等等時,房門突然開了。
謝容景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緞袍,腰間一根暗紅腰帶,墨發以同樣顏色的繫帶束成一個高馬尾。
“有事嗎。”
他的嗓音並無多少溫度,宛如身旁略微冰涼的雨。
她看向謝容景,後者無可無不可地回望過去。
他的表情淡淡的,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一定要形容的話,就像打開門看到門外什麼都沒有,那種平靜的疏離感。配着淅淅瀝瀝的雨聲,更添幾分涼薄。
兩人間隔着一步之遙,卻像隔着萬水千山。
距先前相比,好像變化確實有些大。
摸不着頭腦的虞穗穗:“是這樣的,我又找到了一本陣修的祕籍,帶來給你看看。”
雖然是讓牛執事去藏書閣找的。
謝容景靜靜聽完,沒有伸手接竹簡。
他的視線漸漸聚焦,彷彿某種危險的冷血動物,一點點從虞穗穗舉着祕籍的手向上爬,一路遊至脖頸。
怎麼這麼冷?虞穗穗沒來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現在明明是夏天啊。
一定是因爲下雨天的關係,她摸摸自己的手臂,從儲物袋裏掏出一件外套披在身上。
“你也多穿點。”她邊低頭繫着領口的繫帶,邊順嘴提醒謝容景:“越是大病初癒的人越要注意身體,更何況你的病估計還沒好透,小心彆着涼了。”
謝容景一直沒接她的話,盯着她光潔嫩白的脖子,漂亮的桃花眼彎起,內裏的瞳仁彷彿黑得能滴出水來。
“若是就這樣死了,豈不是更好?”
他輕輕開口。
虞穗穗呆了一下:“我覺得不太好。”
她還以爲謝容景有自暴自棄的自毀傾向——大多反派在小可憐時期都會有,覺得自己爹不疼娘不愛,做什麼都不順,全世界都針對自己。因此就會絕望、會黑化、會在“好想毀了這個世界啊”和“人間很好,下輩子不來了”之間無縫切換。
總而言之,就是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虞穗穗不怕謝容景在沉默中爆發,反正他本來也該爆發。
她怕的是對方一個想不開,提前自己把自己都給刀了,來個我鯊我自己。
按照謝容景行事不羈的作風,她覺得這很像對方會做出來的事。
這可不行。
虞穗穗不擅長安慰人,但她明白:在一個不想活下去的人面前,對他說天有多藍花有多香火鍋有多好喫……基本上是沒什麼用的。
如果有用,那十有八九也是對方給你面子,裝作被安慰到來讓你放心。
她靈機一動,拉拉謝容景衣袖。
謝容景反應極快,反手捏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就如同她的人一般溫暖而脆弱,能被輕鬆握住。
彷彿不費力氣就能折斷。
虞穗穗又有了那種被冷凍的肉包裹着的感覺,她更冷了,沒忍住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