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起那張豬頭臉時，瞬間變成了孩童模樣，奶聲奶氣地求饒。
“姐姐，姐姐你饒了我吧，我就是一時糊塗，我錯了。”
蘇荷不信。
“你要是真的誠心認錯，就不會變成這副模樣來哄騙我，怎麼，真當我不知道你的年齡？”
聽到這話，穿着紅肚兜的小奶娃眼珠子轉了轉，裝沒聽懂地繼續嚎哭，一邊嘴裏不斷吧啦吧啦地訴苦。
“姐姐你不知道啊，我可太難了，這些年飛昇的太多，我喫不消，遭不住啊，都是一羣白眼狼，飛昇上界拍拍屁股就走了，啥也不留。”
越哭越傷心，帶了幾分真情實意。
“以前那些飛昇的，好歹會散大半的仙澤回饋天地，現在的那叫一個摳搜。”
“我窮啊，再這樣下去，不出幾萬年，哦不，幾千年，我連飛昇通道估計都開不了了。”
情到深處，他瘋狂捶地，頗有潑婦罵街姿態。
“都說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可我也不能不能爲了這幾批，不管以後的那些個啊，這世間萬物皆是我的孩子。”
說到這，試探地去瞥蘇荷的眼神，發現對方目光異樣，立馬老實承認。
“好吧，雖然總有那麼幾個偏愛，但五根手指還有長短呢，這實在正常不過了，不是嗎？”
蘇荷冷漠臉，把他踢到一邊。
“少給我扯有的沒的，剛纔的功德金光你是沒少吸收。”
小奶娃翻了個身坐直，臉上露出討好的笑，雖然依舊腫的跟個青蛙一樣，但眉眼間都是開心。
“嘿嘿，謝謝姐姐的賞賜，雖然挺痛的…但我痛並快樂着。”
怕蘇荷變臉，後面趕忙加上一句。
蘇荷無奈地嘆了口氣。
“就這樣吧，我走了，那些功德金光，就當是毀壞這方天地的補償，替我那……”
後面的沒說完，但小奶娃已經舉手接上了。
“我懂我懂，姐姐放心，姐姐慢走，姐姐有空再來玩啊。”
雖然他現在渾身上下都痛，但感受到暖洋洋的功德金光，他還是開心的。
又能撐個幾萬年了。
他開心地笑彎了眼，結果蘇荷突然回頭，“你呀，也別太縱着底下那些人，都被你慣成什麼樣了，再這樣下去，靈氣稀薄，你遲早完蛋。”
“該讓他們反哺的就反哺，否則就卡着他們飛昇之路，多一層磨難，也能讓孩子更好的成長，到了上面纔不會被欺負。”
小奶娃愣在了那裏，眼神深思琢磨起來。
後來，每個從此界飛昇的人妖魔鬼，都會經歷多一道雷劫的洗禮。
那道雷劫不劈你的身體，而是劈你的氣運，還是隨機的那種。
偶爾運氣好的，氣運只劈走一點，運氣不好的，哇哇大哭。
蘇荷回來的時候，扶華與蘭卿白的靈魂已經融合了。
還是那張臉，但氣質卻截然不同，帶着幾分乖軟。
比系統學的四不像，要真實多了。
系統原本正在跟死對頭對峙着，眼角餘光瞥到蘇荷，立馬開心到飛起。
直接就整個人飄了過來，想要黏在蘇荷身上。
“主人，主人，你去哪了，一一等了你好久啊。”
一一是蘇荷將它做出來時，取的暱稱，它是她做出來的第一個系統，自然要多幾分特殊。
只可惜，這幾分特殊在歲月無情的啪啪打臉下，已經消磨的差不多了。
還不如它身後那隻。
手掌一把按住他的腦袋，無情推開，蘇荷走到有些侷促不安的男子面前。
星辰，是她用星辰之力做出來的第二個系統，它有靈魂，有自我，一直乖巧老實地待在她身邊。
陪伴她度過無數歲月。
“主人。”清冷的語調，帶着軟音，卻不顯突兀，他低着頭，耳根通紅，不敢看她。
“知道錯了？”
擡手，蘇荷正要摸摸他的頭，中途卻穿進來系統的小腦袋瓜子。
滿臉都寫着摸我摸我摸我，不要摸他，我很好摸的。
蘇荷反手把他撇開一旁，對着星辰開口，“擡起頭來。”
星辰身子顫抖了下，慢吞吞地擡起頭。
咬着脣瓣，通紅的雙眼，滿臉淚痕，已經哭成了個小可憐。
蘇荷到嘴的責怪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她甚至開始反思自己，當初應該安排好一切再離開。
這樣，或許這孩子就不能變成如此。
以前多乖啊，老老實實做事，安安分分待在她身邊，不像系統總是鬧幺蛾子，讓她去擦屁股。
“主人，您這次要進歸墟，帶上我吧。”
正心軟着，眼前人突然就噗通跪在了面前，一雙溼潤泛紅的眼眸，期待渴望地盯着她。
蘇荷：“……”大意了。
“你走開，主人要帶也是帶我，憑什麼帶你這個狗東西。”
就在星辰膝行地扯住蘇荷的裙襬，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系統氣沖沖地過來，直接踹了星辰一腳。
星辰也不還手，只是蜷縮着身子任由對方發泄怒意，時不時發出兩聲喫痛的悶哼。
蘇荷哪裏看的下去，神力化成繩子，直接將系統捆了個五花大綁。
系統立馬哭了，崩潰地撕心裂肺大喊。
“您不疼我，您一點都不疼我，我就知道，只要這傢伙在，我做什麼您都會偏袒他，您的眼裏只有他，從來就沒有我！”
蘇荷頭疼欲裂，直接封住他的嘴。
撐着頭緩了好一會兒，還是氣笑出聲。
“好，我一視同仁。”
她走過去，一手牽一個，在倆人都呆住的剎那，將之一推。
不知何時出現的旋渦，直接吞噬了這倆，蘇荷也在天道的幫助下，跑路的飛快。
那旋渦的另一邊，是她爲他們打造的囚籠，雖然可能困不了多久，但至少讓她有逃跑的時間。
離開之前，蘇荷不忘將系統小助手掏出來，斬斷它與系統之間的聯繫。
“從今天起，你就是你。”
系統小助手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沉睡的夢，恍恍惚惚醒來時，正對上蘇荷溫柔的眉眼。
它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麼，程序數據都有些卡殼，讓它很難開口說些什麼。
但蘇荷跟它說的那句話，它的程序數據清晰地記錄下來，在它的腦海中不斷播放。
機械卡殼的粗糙嗓音輕的幾乎聽不見，但系統小助手還是拼盡全力地出聲。
“好。”
它緊緊地抱住了蘇荷的手指，不願放開。
囚籠小世界中，系統察覺到什麼，氣急敗壞地開始毀掉周圍的一切。
奈何這個小世界除了他跟星辰，便再無其他生靈。
“該死的，該死的，我早該知道的，她怎麼這麼狠心，又把我們丟掉了……”
被他帶上的星辰始終沉默着。
那乖巧懂事的一面早已消失無蹤，此刻臉上的表情冰冷而脆弱。
良久，他低垂眼瞼，輕笑呢喃。
“是啊，又被丟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