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你們身體都太虛弱,還需要用藥調理一下。
你們當中凡是有來了月事的,甚至還可能已經懷了身孕!
你們可要想清楚,肚子裏那塊肉是去是留,你們要仔細考慮一下,我不養閒人!
考慮好後,每人上前喝上一碗避子湯,斷了身上的孽障,再來籤賣身契,不會寫字沒關係,報上名字,咬破中指一按即可。
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
林無雙說完閉目養神。
夜魅與夜影站在一旁的方桌後面,桌子上有寫好的賣身契,毛筆及研好的墨汁。
桌子的另一邊,夜魅一手持着一個冒着熱氣的陶罐,裏面是煎熬好的避子湯,雖然也有十幾日甚至二十日過去了,但藥汁裏邊配備了紅花、夾竹桃、莪術、三棱、麝香等藥材,具有行氣、活血、化瘀、止痛、破癮瘕等功效,當然也具備墮胎的功效!
“誰先來?”夜魅端起陶罐倒出一碗藥汁問道。
八個少女相互看了看對方眼裏的果絕,然後都重重地點了點頭,一起走向桌邊,其中一個少女伸出手端起那碗藥汁,一揚脖子喝了個精光。
夜魅不再耽擱,抱起陶罐把剩下七隻碗都給倒了藥汁。
那七人也是一樣乾脆利落把藥汁喝下。
第二天喫過早飯,林無雙吩咐讓那八名少女先休息三日,並給開了一些補氣血的中草藥補益一下身體。三日後有繡娘來教她們學繡工。
便帶着夜影趕着馬車載着江春花與陸小蝶向她們二人所在的村莊駛去。
路途必須穿過桃花鎮,一直向南再向西。
陸小蝶家在桃花鎮的西南,就在周大福的莊子東側的一個小村莊,十幾戶人家,家家戶戶的田地都被周大福低買強佔了去,每年只能佃田種,除去交租,維持口糧也緊固緊。
碰上旱年,連租子都交不起。
相比之下林家坳的村民,日子還是好過的。
根據陸小蝶的指引,夜影把馬車停放在一戶人家的門口,低矮的黃泥小院裏,數間黃泥茅草屋。
院子裏傳來哭嚎聲與咒罵聲:“嚎什麼嚎?連個帶把的都生不出來?都被掠了去,哪還有清白身,接回來做什麼?回來浪費糧食啊?
周家能選中她,是她的福氣!
也不知是哪個挨千刀的多管閒事,毀了這樁姻緣。
她即便是個通房,將來若生下一個男孩,母憑子貴,也是喫香的喝辣的,可比在家裏強!
再說了,她不去,咱家就得多交一層的租子,她一去,咱家交租減半!
這下子老周家被抓了,也不知田產被誰佔了去?咱這田種了麥子,也不知還能不能收割上來?”
一個老婆子尖利的嗓音傳出。
“我操!”林無雙爆粗口!她則是那個多管閒事挨千刀的。
陸小蝶瞪大眼睛看了林無雙一眼,心想,她怎麼可以罵髒話?
然後又不好意思地向林無雙道歉:“恩人,我替祖母給您賠個不是!她想的太簡單了!周家就是喫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我阿爹阿孃是家中的長子,我阿孃是童養媳,生我時傷了身子,從此再沒有生育,祖母時常就罵我是剋星…我二嬸好命生了一兒一女!
我阿孃太可憐了!我們一家三口常常喫不飽!”
陸小蝶巴掌大的小臉上掛着淚水。
長的確實有些楚楚動人!
只可惜長的太過清瘦,雖然十四歲了,卻比林無雙矮了一截!
“你家裏都是佃周大福的田種的?”林無雙問道。
“嗯!以前我們村前屋後的土地,都是我們村的,後來都被他低價強行買了去。
要喫飯啊,沒辦法又從他手裏佃田種,收成好的時候,家裏還能有飽飯喫,若遇到不好的年成,交了租子,家裏幾乎就不剩糧食了。”
“交多少租?”
“七層!”
心真黑!
也真苦了這些佃農了,怎麼辦呢?要活命啊!
看來陸小蝶一家三口也是受氣包,和她家原先也差不多!
林無雙示意陸小蝶下馬車。
陸小蝶便下了馬車,林無雙也跳下了馬車。
院內地上趴臥着一個瘦骨嶙峋的婦人,一身補丁摞補丁的衣裙,口裏哭嚎着:“我的蝶兒,是阿孃沒用,護不住你,官差都說了讓我們去接她回來,你們爲什麼不讓?陸大海我求你給我一紙休書,我便去找我的蝶兒,我即便是討飯,我也要和我的蝶兒在一起。”
“大嫂,不是我說你,你都鬧了三天了,大哥怎麼會給你休書呢?雖然你生不出兒子,好歹你們也是夫妻一場,再說了,你拿到休書你又能到哪兒去呢?又沒有個孃家!好了,起來吧,這早飯還沒做呢?一家人都還餓肚子呢!”
一個稍胖一點的婦人去伸手拉那趴臥在地上的婦人。
那老婆子手裏還倒拿着一把掃把,顯然是用掃把把打了那趴臥在地上的婦人。
“阿孃!蝶兒回來了!”陸小蝶連忙跑過去抱住那趴臥在地上的婦人。
婦人臉上有傷痕,嘴角有血跡。
那婦人聽到女兒的聲音,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摟着陸小蝶痛哭!如獲至寶!
“誰叫你回來的?快滾出去?晦氣的東西!”那老婆子說着就舉起手中的掃把作勢要打下去。
那蹲在牆角的男人立馬像箭矢一樣衝了過來,伸手奪掉老婆子手中的掃把吼道:“夠了!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這麼多年,我和絮兒乾的最多,喫的最少!我就這麼一個閨女,你不讓我去接,如今她回來,你還要打她?無論她是髒的還是乾淨的,她都是我陸大海的女兒!你們嫌?我不嫌!”
說完他看向林無雙,“您是恩人吧?我求您買下我一家三口吧?我甘願自賣爲奴來報答您救我閨女的大恩大德!”說完他抱起那地上輕如草片的婦人,拉着陸小蝶,一併跪在林無雙的面前!
“要死啊!你是我生的,你有什麼權力自賣自身?”那婆尖叫着。
“放心!從此刻起,你不再是我娘,我也不姓陸!這麼多年我和絮兒做牛做馬侍候一大家子,恩情早還清了。
只求恩人給個三五兩銀子買斷母子恩!”
漢子說完對着林無雙“咚咚咚”磕頭。
江春花也下了馬車,她看着眼前的場景就如她家一樣,她站在林無雙的身旁,臉上流滿了淚水。
“可看清嗎?這就是人性!你弱他就強!往往被欺凌的都是弱者!
哀求有用嗎?眼淚有用嗎?
通通沒用!
要想好好的活着,就得立人先立心!
就是下定決心做個強者,自己的命運自己掌握,要學會反抗,同爲人人,爲何要受人欺凌?所以要把自己立起來,所謂靠人不如靠己,你強大了,誰敢欺凌?一言不合打出去,打不過拿刀砍,任何人都怕那不要命的,可懂?”
林無雙不再耽擱,經討價還價,強硬的只出十兩銀子買下三人。
那婆子嘴上嫌少,但手卻急切地從林無雙手中搶走了十兩銀子。
夜影從馬車裏摸出三張賣身契,強行地在那老婆子的中指上用梅花針刺出血來,並讓她在三張賣身契上都按了血手印。
接了銀子,不出點血怎麼能行?
默不作聲的夜影,夠狠!
至此,陸小蝶也沒有什麼遺憾了,能和爹孃在一起就行。
三人也沒進屋收拾,着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除了破爛啥也沒有。
幾人上了馬車,又奔江春花家而去。
“立人先立心!”江春花在心裏默默地念叨着。
穿過空曠的麥田,馬車在土路上掀起塵煙。
夜影把馬車趕的快、穩!
馬車不一會兒就到了盤龍嶺的外圍山腳下,這處地方離林無雙那次被打的地方大約有個七八里路遠吧?
這個村子叫江圩,村子座落在一處土崗子裏的,那土崗子應該是人爲的築成的土牆,因年代久遠,多處坍塌。
村子裏大約三十戶人家,住的房子窮富不齊,有磚頭房,有土坯房,還有石頭房子。
江春花家住在村子的東南,單獨的一處小院,籬笆院子是兩間土坯房,一間棚子裏砌着鍋竈。
兩個瘦骨嶙峋的小女孩,一個在燒柴,一個在做飯。
馬車還沒停穩,江春花就蹦了下去,快步向小院裏跑去:
“阿孃阿爹,我回來了!大妹小妹,我回來了。”
聽到喊聲,屋裏竄出一個婦人迎着江春花,一把把她抱入懷中:“我的兒,回來就好!娘沒有嫌你,只是衙役沒來我家,當娘得知時,他們已經走了。”
江春花聽到她孃的話,心中就如吃了一顆定心丸,暖暖的!